二十歲開始,我就真正離開那個新足跡覆蓋舊腳印的故土,在一座又一座陌生的城市,邁開腳步。很多城市都曾經給我不錯的印象,然而,從來沒有一座城市,像海鹽這樣,當我與它相遇的時候,就愛上這座城,有了定居的念頭。
早春的清晨,我走進了它迷朦的煙雨中。細雨飄落在淡藍色的洋傘上,是細微的啵啵聲;偶爾,傘邊的滴水悄然落在行李上,只留下點水印。在車站門前,招手叫了輛出租,駛向將要下榻的酒店。汽車在濕滑的路面上駛過,發出一連串悅耳的響聲。偶爾幾粒雨滴飄進車裡,打在臉上,滋潤。朦朧的煙雨中,小城剛醒來不久,路上的行人和車輛都不算太多,做早點的小店裡稀拉的人聲更增添小城的寧靜。汽車從一條條小橋上駛過,我看到縱橫的河道;臨河的民居,古樸之中透露出現代的氣息。
工作並不是太忙,閑暇之餘,我可以任由自己的雙足在小城的巷道里留下腳印。小城很乾凈,整潔的道路可以讓你一直保有愉快的心情在小城裡遊走。精美小橋總在不遠的前方出現在你的面前,你不必苦惱於因河道的阻隔而繞很遠的路才能到達你想去的地方。你什麼時候走路走累了,可以隨手招來一輛人力三輪車,在悠然的節律中,讓你的雙眼繼續旅行,閑看城市早開的春花。來得還不正是時候,路邊的樹木才剛剛抽出新芽,你看到更多的是枯槁的枝丫。玉蘭的春天卻在此時來臨,開滿一樹的鮮花。最喜愛的是白色和淺粉色的玉蘭,淡淡的素雅。
走進綺園,江南典型的私家園林就坐落在城市的中央。穿過四平八穩的家居堂屋,走入那片主人苦心經營幾十年的私人花園。略帶遺憾的是一進花園就看到前方的水榭正在維修,透過包裹的青帳,隱約可以看到優美的胴體。沿着假山石頭堆砌起來的曲徑,開始領略主人當年的情調。雙手隨意在山石上攀扶,在窄僅容身的空間探頭窺望。園林的中央是一窪寧靜的湖塘,玉帶從中穿越,將湖塘分成不等的兩半,中間一座小拱橋突起,溝通兩面的水域。湖塘的旁邊,飛出一亭,可以想象當年主人在這裡與朋友在亭里閑聚,一邊煮茶聊天,一邊看着湖面上朦朧的煙雨。湖塘的另一邊,假山頂上有一涼亭,為全園的制高點,可以俯瞰滿園的景緻;甚至,目光游移到園外,收一眼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