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臘月24下午14點30分,女兒鬧着要上街買禮花,我和妻子拗不過只好陪着去了。
儘管已經立春了,氣溫依然很低,而且還飄着雪刮著風。女兒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在我們身前身後不停的嘰嘰喳喳。
街上的人很多,每一家的店鋪前都羅列着過年的必須消費品,小到一個燙金的福字,大到成箱禮品盒等等林林總總。我們走走停停,看看這選選那,女兒也在其間指手畫腳。
“阿姨,給我拿這個”我和妻子正在挑選閃光炮女兒自己已經找到了她喜歡的小禮花----一種類似小細繩子的禮花,一角錢一根,點燃了噼啪作響且華光四射。我給女兒買了一捆(60跟)。付錢的時候我才注意到女兒所叫的“阿姨”原來是盲人,因為我給了她10元的一張,她用手細心的摸了摸,然後從左邊的衣袋裡掏出四個一元的硬幣給了我。她做這些動作的時候明顯的很熟練,而且臉上始終洋溢着讓人舒心的笑意,眼睛睜得大大的,咋看上去你是不會想到她會是盲人。
妻子領着女兒離開了,我依然站在那裡,看着面前和我年齡不相上下的女子:個頭有1.7米左右,頭髮不是很長,黑黑的濃密濃密的,屬於那種學生頭;瓜子臉,白中透粉,鼻子修長高低勻稱,眼睛很大雙眼皮,眉毛長長的彎着翹着,唯一的缺憾就是眼神。。。。。外罩黃色的軍大衣。
“小佟,你們放假了。”我正在兀自沉思,一個我熟悉的聲音憑空而降。“也出來買年貨了”?我回頭一看,哦是李老師,我小學的班主任,已經退休多年了。李老師叫李作仁,膝下無子無女,只是老兩口在一起生活。
“您老還好吧” 我握着李老師的手說道。
“還可以吧,這不盤一個店面賣點小雜貨,一天忙忙碌碌的挺有意思的,還有我女兒已經畢業了,放假了非要弄點東西賣,沒辦法只好隨她意了”李老師說著用手指了指剛才的“阿姨”。
“你一定很吃驚吧”?看我驚疑的表情,李老師又接著說,“你知道的,我們不能生育,可你的師娘呢還非常喜歡孩子,也算天成人之美,我出差的時候在哈爾濱一家醫院附近拾到了這個娃娃,當時也就10來天光景吧,看着可憐我就把她抱回來了,你看出來了,她的眼睛是盲的。我們走了很多家醫院,結果是天生的,神仙也不能讓她復明”。
李老師點燃一支煙拉我進屋,又接著說了下去:“孩子是無罪的,咱不能做第二個狠心人,我們一商量就登了記,領養了她。孩子很招人喜歡,也聽話,就是五六歲的時候,會說話了,間或撞到哪了,會鬧一陣。再大一點了,我們就教她讀字,說話,手把手的教她寫,也許是東方不亮西方亮,她也是聰明記性好,一個字教幾遍她就會寫了。有一天,我們最不想發生的事情發生了,那時候她8歲了,她突然提及了“顏色”二字,你知道的,什麼具體的東西,我們可以告訴她是什麼形狀的,也可以讓她摸摸,可是“顏色”相對於她是抽象的,當時真把我們難住了。於是我們不得不說,孩子“顏色”你是無法觸摸領略的,你有爸爸媽媽陪着,你高興,你幸福就是我們最開心的的。可是,你猜她怎麼說?她問----幸福是什麼顏色的?是紅的?是綠的?是黃的?。。。。我們真是難為了。”
“後來,一看不行,我們畢竟不是專業老師,得教她謀生的技術,我們不能永遠陪着她,於是就把她送到了盲人學校,現在她已經畢業了,也有了單位,有了對象,你看得到,她每一天都很開心,快樂”。
告別李老師天已經接近傍晚了,雪依然下着,風也依然吹着,街燈也次第的亮了。春節的氣氛濃濃的,火火的,我想李老師的女兒也一定很很愉悅,幸福。
幸福是什麼顏色的呢?我想此時的李老師的女兒應該感受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