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瀝瀝地下着雨,耳麥里單曲循環着《故事未完成》,我們都深愛的下雨天,我們曾經一起愛過的歌。筆記本旁茉莉花茶的熱氣還氤氳在昏黃的檯燈下,我雜亂的思緒也氤氳在了安靜的雨夜裡。
哈爾濱積雪融化,春暖花開的午後,我挽着你走在校園裡長長的小徑上,看本地的同學們背着各樣的包匆匆走出校門,開始他們的五一假期,然後很落寞而不經意地對你說著其實我也很想家,再然後,那天那刻的你很認真地凝視着我:“我不就是你的家么?” 如若那刻我沒有故意轉過頭,你應該可以看到我已濕潤的眼眶了。不善表達的你第一次當面對我說這樣的話,是我聽過最美的情話。
濕潤退去,我笑笑嘻嘻地問你今天吃了多少糖嘴巴這麼甜,你只是輕輕地轉過我的身體,揉揉我額前的劉海:“傻瓜,我能想到最幸福的事就是努力學習,努力工作,為你遮風擋雨。”
我剛進大學那會兒,陽光溫熱的夏日午後,20歲的你穿純白色的T恤,纖長的雙手插在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口袋裡,刷得很乾凈的淡紫色帆布鞋襯着你微笑的臉頰:“你好,我也是江蘇的哎,我們是老鄉哦,我比你大兩屆,我大三了。”那刻的你,微卷的褐色短髮在陽光下有種別樣的感覺,溫暖的面龐比陽光動人。
我撓撓後腦勺,只是朝着你淺淺地笑:“呵呵,這樣啊,那以後多多照顧哦。”
後來我們在一起了之後,暖暖的夕陽下,你牽着我的手散步說起那刻初見我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乾淨的女孩,”你寵溺地拍拍我的腦袋“怎麼說呢,吶,像個初中生,背個桃紅色的雙肩包,用粉色的小兔子頭飾綁了個簡單的馬尾,穿件粉粉的連衣裙,白色的帆布鞋一塵不染,朝着我傻傻地笑啊笑。”
“我哪有傻傻地朝你笑啊,那是因為不熟悉嘛。”我不服氣的瞪你。
“唉,現在還是傻傻的哎。”你裝作很無奈地說完這句很欠揍的話后我作勢要揍你,然後的你笑嘻嘻地讓開:“那你來追我啊~”再然後,我們嬉笑着打打鬧鬧地追逐在夕陽染紅半邊天的傍晚。
我們在一起似乎總有很多話要說,很多個下自習的路上,很多個散步的傍晚,你會和我講無錫的桃花有多美,我就說對呀對呀,水蜜桃是無錫的特產嘛又大又甜又好看。
我說起我心中的鼓浪嶼,你就說好的你要好好工作努力賺錢然後我們去鼓浪嶼。
你給我講你們兄弟間的情誼,我就靜靜地聽着,默默的祝福你們。
我說起很喜歡吃的可樂雞翅,你就很激動地說你做的可樂雞翅很好吃。
你說起你玩得很厲害的彈彈堂,我就會回寢室默默申請個號多練習只為了當你講起彈彈堂的時候我不會什麼都不知道。
我和你講起我心中的天空之城,你會很認真的說我就是你心中的天空之城。
你問我我們以後結婚要買哪一款車,我就很認真地看着你說只要你選擇的,我都喜歡。
我忘記了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很喜歡聽你溫柔的聲音,喜歡聽你溫柔的叫我“傻瓜”叫我“小妞”,溫柔地拍拍我的腦袋讓我多吃點飯不要挑食,溫柔而認真地和我計劃我們的將來。
我們最喜歡冬天,我們同樣深愛着雪。
還記得那個我們一起走過的唯一一個冬天,我總是喜歡賴床,你總是起很早。前一夜,我來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場大雪,第二天早上才8點的樣子,你就打電話給我,我迷迷糊糊地聽着你說:“懶蟲,快起床啦,今天太陽很好哦,外面雪白一片,我們出去踩雪吧。”
“昂?真的么,雪有多厚呢?”我一下子興奮起來。
“是的呀,你快點起床,你出來就知道了。”
我喜歡冬天還有個原因。因為冬天的時候我就可以穿很厚很厚的羽絨服,戴毛絨絨的帽子,圍毛絨絨的圍巾,穿毛絨絨的靴子,我很喜歡把自己穿成小熊一樣。而你總是裝作很無奈的說:“哎呀,你這隻小熊越來越像小熊啦,那我怎麼辦呀,難道我也是只小熊?”這樣的時候我總是很自豪地說那是當然,你是公小熊,我是母小熊,多配呀。
我到樓下的時候,你站在女生寢室樓門外,冬日柔柔的陽光打在你褐色的短髮上,厚厚的圍巾把你圍得只剩下兩隻大眼睛眨呀眨的,我曾經安靜地和你說你有雙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如同山間的泉水搬清澈卻又勝似泉水,很大,很亮,很乾凈,然後你就學着我的樣子笑嘻嘻地說哎呀,妞你今天吃了多少糖啊。你總是不喜歡戴帽子,你說男生戴帽子多難看呀,把髮型都弄亂了呢,所以哪怕是很冷的冬天你都不想戴帽子。
想到這兒,我吃吃地笑出聲來。
“小妞,想什麼呢,笑得那麼開心。”
“想你哇!”我跑到你面前,用力地抱着你搖啊搖。
“妞,有這麼想我么,一見到我就抱抱啊,呵呵。”
“誰想你啦,我就是想抱抱你,別自戀了。”
“你剛剛還說想的呢。”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你真賴皮!”你咬牙切齒地蹭蹭我毛絨絨的帽子。
也許是真的吧,我很賴皮,只是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到最後賴皮的人變成你了呢?
“妞,對不起,我想我等不了兩年了,我快畢業了,我父母年齡也大了,兩鬢的白髮越來越多了,他們很希望我大學畢業后就結婚,可是你還小,我等你的話他們就要等我兩年,不放心我兩年,我不想讓他們再為我過多的操心,忘了我吧。畢業后我會去相親,找個差不多的女生就那樣好好過一輩子。說實話,我也很難過,很多東西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但是我沒有辦法,就讓時間慢慢去療傷吧。對不起,忘了我吧。”你哽咽着說完這些話,我站在原地,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靜靜地站着。
我們說好一起去烏鎮的,說好我下一個生日的時候你手捧玫瑰花像其他男生一樣等在女生寢室樓下的,說好下一個夏末我們牽手鼓浪嶼的,說好你畢業后再等我兩年的。。。。。。你都忘了么?或者你依然記得,卻不想去實現了么?
也許,是真的少之甚少的誰會一直牽着誰的手去兌現曾經的海誓山盟直到白髮蒼蒼。倘若不曾牽手,也便不會傷情,奈何回憶太美好,捨不得去忘記也忘不了,只徒留心裡那麼那麼的,難過。
窗外的雨依舊下個不停,我抿下一口已微涼的茉莉花茶,我們都甚愛的茉莉花茶,兩行清淚緩緩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