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做的的黑燈芯絨棉鞋
每逢冬天來臨,我就倍加想我的母親。因為這時候,我又會想起母親為我做的黑燈芯絨棉鞋。
我小的時候生在農村,家裡特別的窮。看見其他夥伴有鞋穿,就盼望自己也有一雙鞋。在我的記憶里,六七歲以前,我一直光着腳丫走路,不管是地面烤得閃着火星的夏天,還是冰雪覆蓋的冬天。
記得讀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快入冬了,老師到我家去家訪,對我母親說:“嚴冬快到了,你的孩子不能老是光着腳呀......”母親點點頭:“好,我會儘力讓他穿上鞋!”
第二天,母親把家裡僅有的一隻母雞賣掉,去供銷社買回了黑燈芯絨以及做鞋的材料,經過十多個夜晚工作,完成了一雙黑燈芯絨的鞋面、白顏色鞋底、左右上包的棉鞋。我穿在腳上,時不時低下頭去瞧瞧,看見同伴還有意把腳翹起來,生怕同伴沒有看見。
到了中學,同學過冬的鞋款式越來越新穎:有鞋底是橡膠鞋幫是棉的;有鞋底是橡膠鞋幫是皮的,鞋幫裡面還有一層厚厚的毛。看着這些同學的過冬鞋,既羨慕又嫉妒。
嚴冬一天天侵蝕着我的雙腳,不知道是哪天,我的腳奇癢難受,用手去摳,感覺到肉裡面有硬塊,此時我知道已經長了凍瘡。不久,凍瘡穿了,不能走路。周末,母親沒見我回家,四處打聽,後來在同學那裡得知我因凍瘡潰爛不能回家。於是,母親連夜趕到學校,來到寢室,徑直走到我的床前,話語哽咽:“是媽對不住你,沒有及時把棉鞋做起,讓你雙腳凍壞了。”媽媽從布口袋裡拿出一雙嶄新的黑色燈芯絨棉鞋,撫摸着我凍傷的腳,然後小心地給我穿上新棉鞋。低頭之間,我看見她腳穿一雙補了疤的布鞋,還有兩個腳趾裸露在外,那天天下着小雨還夾着雪花,腳趾和布鞋上全是稀泥。見此情景,我鼻子一酸,眼淚簌簌下落……後來父親告訴我,母親為了攢錢給我做這雙棉鞋,兩個月沒吃一次肉!
我的凍瘡一天天的好了,而穿着膠鞋皮鞋的同學,腳卻凍得紅腫流膿了。那些被我羨慕的同學,現在倒反過來羨慕起我的黑燈芯絨棉鞋了!
後來我參加工作,經濟條件大為改善,能買得起各種樣式的保暖鞋了,但我發現那些美觀漂亮的保暖鞋,總沒有母親的黑燈芯絨棉鞋舒適和熱和。
一晃三十年,我還清楚的記得母親為我做棉鞋的情景:在寂寞的夜晚,以一盞煤油燈為伴,母親認真負責的納着鞋底,每納一針,就用針在頭髮上劃一下,這樣做的目的是讓針滑點,容易穿過鞋底。有時,針刺到手指,母親便很自然的把手指伸進嘴裡,吮吸着,然後繼續納着......
時下,我的母親已是八十高齡的老人,再也不會做棉鞋了,但不知怎地,我越來越懷念起老人家當年給我做的黑燈芯絨棉鞋來。母親的棉鞋溫暖了我的雙腳,她的愛,也溫暖着我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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