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呆在房間讀文寫論,手中的筆總會漸漸停了下來,神遊心外。午後,一人坐在圖書館的角落裡透一口氣,口袋裡突然一陣振動把我揪醒。接起電話,導師親切的聲音傳進耳中“去聽聽下午劉教授的積極心理課,鬆鬆心神。”還沒說地點,手機那頭已經掛了。
劉教授是學校有名的心理學博士,其實我早就對她的盛名欽佩已久,只是一直不敢踏出心裡的一步去聽他的課。導師見我這個月做事常常不在狀態,不免為我擔心。我也想找個時間散散心,卻一直抽不出時間。劉教授年紀四十齣頭,在我看來卻不到三十來的模樣,不禁唏噓感嘆。四十歲的年齡,二十七八的身容笑貌一下子引起了我好奇的興緻。
我坐在教室後頭的左手位置,午後陽光恰傾斜進我的左眼裡。本來有些昏熱的下午在劉教授的輕和的講授中似乎愈發涼爽起來。她的課讓大家越聽越入境,忘了很多雜亂的思緒,理論部分講完便讓大家做個心理小遊戲。這個遊戲其實我做過很多次,有的人每做一次隨着環境的變化都不有不同的結果,但我的結果依舊是一樣的。和我同桌的是一大二歷史系的姑娘,她對我說在這個遊戲里她最後留下的是父母,我與她交換了結果。當然,她看到我的答案很吃驚,問我為什麼最後留下的是“他”。這個遊戲便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一樣之輕。這時劉教授從教師的後面走到我的身邊,看了我紙上一一劃去的四部分和留下的一樣,看了一遍又慢慢向前走去。教授走到講桌轉過身子對着大家說“同桌不但要相互交換結果,還要談談按次序為何要劃去的那四個人生之珠,至於最後一樣由我為大家講講為何要讓大家留下最後一樣,當然我會點你們其中起來說說你們留下的最後一個的原因。”
同學們討論完后, 劉教授開始講起一個哲學故事。在唐朝有一位人生遇到瓶頸的智者求教當時的一名高僧“大師,我有一兒一女,小女已為人妻多年,家庭十分美滿。小兒卻剛成親不久,而我想遠去西域,又擔心小兒耽於淫慾。兩相為難。”大師不語,取一茶杯遞在智者手中,便往茶杯里倒茶。大師先往茶杯里倒的是涼茶,智者不以為意。大師便給智者換了一個杯子,往裡面開始倒熱茶,起初智者十分輕鬆,滾燙的茶水已經漫過茶杯,智者依然咬牙堅持。當茶壺裡的熱茶快要倒完時,聽得地上清脆的響聲。智者沒有忍到最後,其實不是他想放開手,而是手上已經一片猩紅,再無力握緊茶杯。智者頓時明悟,其實他心底最不能放下的便是小兒,因此當看到他的小兒已經有所作為後才動身前往西域。”
教授又接着將另一個故事。曾有位教授也做過這樣的心理遊戲,他在最後留下的一雙皮鞋,他在回憶說,小時候家裡面窮,上學沒有鞋子穿,只能穿草鞋。老師見他的鞋子不是布鞋,就不讓他在黑板上做題,同學們不大和他聊天,這種情況一直到他上初中。從此在他心裡一雙好鞋在他心裡佔據了第一位。可見那雙鞋曾讓他多麼痛苦,給他帶來多的改變,因而一直到今天,鞋子的重要性認識在他生活習慣根深蒂固了。
劉教授講完兩個故事便讓一部分學生起來說說自己為什麼把他們留下最後的一項的原因。有一活潑的小姑娘站起來對大家說,她留下的是快樂,原因是她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持快樂。劉教授點評到“心理遊戲最不能犯的是自作聰明,只要不是植物人,想要快樂並不難。”說的很溫柔,還帶着幾許微笑。劉教授把目光掃到我的身上,讓我起來回答為何留下的是“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我還是突然慌了,話到口中似乎變味了“我從小都是一個人玩、一個人讀書。爸媽都是早上和晚上才能看見,晚上唯一的時間還被父親強迫在書房看書。母親在雙休日有時會坐在電視旁問問我一些生活的問題,但也很少關心我一個人會不會悶。奶奶更不會理解我了,更何況父母對我要求嚴格,不能隨便交朋友。因此一直以來我最希望的是能和我一起開心、一起玩耍的他了。即便是現在或者以後我也希望能有個他陪伴在我的左右。”說完之後我感覺自己心中真的少了些什麼,又多了些什麼,劉教授示意我坐下“其實你們留下的,不能放手的的那一項,往往是你現在的人生中你最渴望的、你最愛的、傷你最深的、遺憾的......因而在以後的人生抉擇中,遇到人生抉擇最好能想想今天的你明白的東西,依照你自己不能放手的原則來安排你的你未來,以後在你的生活里留下的遺憾便會更少......”
“你們真的無法放手嗎?這個問題其實並不適於你們現在的年齡階段去深思。你們不是佛祖,無法做到四大皆空。你們也不是智者,無法讓自己的道路一帆風順。當然你們這個階段,如果你們突然連最後一項都不在意了,那麼你們對自己的人生就是感覺沒多大意義的時候,換句話說,就得找我給你們談談心了。希望大家能一直堅持自己的最後一樣,不要讓自己處在一種危險狀態。”
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想,我會不會有一天把“他”輕輕放下。聽完劉教授的課,才明白有些東西我一直把它們藏在心底的最深處,又時刻提醒着我不要讓它們成為人生中一枚枚遺憾。當我坐下來時才發現那片陽光已經移到同桌姑娘的髮絲上,而此刻她托着正仔細地聽着教授的課,若有所思、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