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陽下的江岸
何卡林
宜賓的冬天總是陰沉沉的，金沙江邊更是朔風凜冽，寒氣逼人。連日的陰雨後，終於迎來了一個艷陽天，又正逢雙休日，於是，人們紛紛走出家門，來到江邊喝茶遊玩，享受一翻難得的冬日暖陽。
翠柏大道中壩段靠江一側的木質觀光平台上，茶座一個接着一個，花花綠綠的大傘罩不住了，乾脆就往過道中間延伸開去。人們三五一群先後來到，漸漸地，路邊空隙之地，小車停了個裡外三層。茶客們各佔一席，一眼望去，只見人頭攢動，好不熱鬧，有攜家帶口的，有同學聚會的，有朋友聊天的，有打牌小耍的，有洽談生意的，總而言之，同桌聚會者都是有緣人。茶老闆們笑容可掬，忙得不亦樂乎，生意來了，好不高興。在中國，茶是好東西，其文化更是源遠流長，不管男女老少，都與它有幾分情結。年輕人工作緊張，自當利用休息時光放鬆放鬆，找朋友交流交流，茶寧神，在慢慢的品茶過程中，裊裊的茶香讓人們變得寧靜，心情得到放鬆。年長者退休無事，便找朋友小聚，家長里短，天南海北地閑聊着打發時光。冬日的好天氣難得，這茶攤自然也就更加熱鬧了起來。這天，我們一家人也來到此湊熱鬧，遲了一點，好不易才找到一張靠江的茶座，觀景品茗，江邊走走，冬日少有的那份溫情，在濃濃的茶香里升騰。
環顧金江美景，蔚藍的天空．一塵不染，燦爛的陽光激情四射，熱情得帶有幾分張揚，彷彿一伸手就能採擷到一抹火紅的霞光來，冬天的冷靜和矜持今日早已蕩然無存了。百米開外，清澈的江面水流湍急，波濤滾滾。開闊的江岸上，卵石與柔軟的沙灘相連，成片的蘆葦夾在其間，形成形狀各異的多彩圖案。蘆花多已凋謝，但兩人多高的蘆葉仍是綠意昂然，微風吹來，一陣一陣地倒向一邊，又彈了回來，給人以靈動之感；彎彎曲曲的小路繞進深深的蘆葦叢中，曲徑通幽，人走進去，便不見了蹤影。大江兩岸，車輛川流不息，幢幢高樓拔地而起；高高的中壩大橋橫跨江面，張顯着城市的活力，給人以希望。
沙灘上，聚積了好多野餐野炊的人們。看準機會的小商販們想得周全，早已準備好了配套的設備：烤爐、烤架、木炭、桌子，凳子等一應聚全。吃客們大包小包地提去食材和飲料，花上一百元租金，在熱鬧處或蘆葦叢中隨意找一塊空地就可安營紮寨。一時間，沙灘上炊煙裊裊，笑語歡歌，好不熱鬧。女士們開心地在烤爐前忙活着，男人們熱情地幫着扇火、遞菜，紅紅的木炭早已燒得彤紅，食物在烤架上被不停地翻滾着，蘸上清油和饗料后騰起一片青煙，發出吱吱的響聲，香氣瀰漫河灘，隨風飄得好遠好遠。人們喝着啤酒，吃着麻辣美食，天南海北地閑聊着，合適了，帶着幾分醉意，打開野營床或搭起帳篷睡了起來；有的更為簡單，乾脆就往軟綿綿的草地上一躺，暖暖的陽光像被子一般呵護着，很快便沉沉地進入夢鄉。孩子們先是搶着吃，不一會便童心煥發，玩了起來。小姑娘們在沙地上壘城堡，壘好了，又抹了去，發出一片嘻嘻的笑聲。小男孩子們在沙地上追逐打鬧着，有的折下幾枝細軟的蘆葦和樹枝來，編成草環戴在頭上偽裝起來，仿照電影里的戰士，騙過“敵人”，在蘆葦叢中開心地“野戰”起來，一個個玩得不亦樂乎。辛苦了半個學期，是該好好地放鬆放鬆了。靠近江邊的沙灘上，一大群年輕人在“瘋狂”的烤着、吃着、喝着、唱着，旁邊的空啤酒瓶早已堆成一座小山，但興緻不減，於是，脫去冬裝，赤膊上陣，瘋狂地划起拳來。女孩子總是小伙們開玩笑的對象，有的被惹急了，誰怕誰，拋開姑娘特有的矜持，毫不示弱，以更加誇張的姿勢打鬧起來，男孩們甘拜下風，逃之夭夭，向蘆葦叢跑去……
溫暖的陽光下，一對對情侶勾肩搭背，走進蘆葦深處，不一會便被掩沒在翠綠叢中，溫柔地說著甜甜的知心話，這裡沒人打擾，這裡是他們的地盤。遠遠的河灘上，一對初戀情侶手牽着手溫情默默地向前走着，不時從河灘上拾起一塊的鵝卵石，往江中扔去，看誰打的水漂多，看誰扔得遠，手軟了，便歡快地拍打、追逐起來，然後手拉着手攀上一塊獨立於水中的石頭，相擁而坐，呢喃着二人的私語，享受着這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遠遠看去，好像一樽塑像聳立於江中，十分優美自然。偶爾間，一隻大船從江心開過，翻起陣陣浪花，驚醒了沉浸在美夢中的鴛鴦們，跳上岸時，衣服早已被打濕一大片，於是，小夥子趁機殷勤地幫着女孩拍打身上的水珠，推拉着，歡笑着朝遠方跑去。
沙灘上，一對小夫妻手牽着心愛的寶寶在慢步着，身後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親密溫馨。寶寶偶爾拾起一塊漂亮的五彩石頭，用水洗凈后揣入懷裡，甜甜地笑着對老爸說：“我要帶回家去放在書桌上，天天看着。” 看樣子這位父親是好久沒陪女兒來這江邊玩耍了，她要用此彩石作為這美好時光的見證，見物思人，留着美好的回憶。
清澈而湍急的江面上，紅黃小點從上游江心一個又一個地漂來。近了才知，這是冬泳愛好者在冰冷刺骨的江水中劈波逐浪，頭上戴着紅色的泳帽，後面拉着一個黃色氣囊。勇士們走上沙灘，一個個全身紅紅的，但精神卻是格外的抖擻，他們相互交流着暢遊的感受，不多一會，穿上衣服，消失在江岸上。
河灣處，波瀾不驚，幾個老者悠閑地安坐着，靜靜地釣起魚來。黑黑的漁桿下紅紅綠綠的漁漂漂浮着，許久也不見動靜，但他們滿不在乎，仍是神情專註，好一個怡然自得的樣子。我上前打着招呼“釣到沒有？這江魚好吃喲。”他回頭笑笑說：“幾天都沒開張了，釣得到啥子，退休了，過日子罷了，這江邊風景好，空氣好，安逸得很。”
走上江岸，見觀光大道的背蔭處，一個頭戴禮帽的“科學家”正在用極具誘惑力的語言忙着給人卦算前程，消災避難。他們面前擺着幾本破舊的《易經》、《八卦圖解》、《周公解夢》、《看風水》之類的書籍，旁邊擺放着幾件鎮宅神獸、轉運寶珠等吉祥之物，表情嚴肅，說話慢條斯理，一付高深莫測的樣子。求卦者虔誠地恭聽着。聽后，有的眉開眼笑，丟下一張錢來，大方地說：“不補了”，高興地揚長而去；有的則被算得誠惶誠恐，失魂落魄，於是，請先生指點迷津，出錢后，得到化解之策，於是，難關度過，時來運轉，戴上轉運寶珠滿意地離去。
不遠處，幾個年輕人正在臨小屋的綠化帶旁訓練着心愛的狗狗。主人將一個紅紅的食物狀的東西作誘餌，在小狗的鼻子上來回地移動着，小狗睜大眼睛隨着食物轉動着黑黑的頭；主人把食物提起，小狗便站起身來，然後跟着食物往前走。主人一聲“坐下”的口令發出，小狗就坐了下來。主人說“乖”，隨及住上拋起一塊食物，小狗跳起一米多高用嘴接住，吃下后興奮地直搖尾巴，又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眼緊盯着主人，希望得更多獎賞，滑稽之相把圍觀的人們逗得直樂。
長長的江邊觀光道上，更多是走走停停，輕鬆自在地散着步的老少爺們。有兩位滿頭銀髮的老人在兒女的簇擁下慢慢地走着，活潑的小孫子歡快地跑前跑后，一家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老人的臉上洋溢出難以言狀的甜美微笑，輕輕地對老伴說：“要是天天都這樣，哪該多好啊！”
2013-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