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紅原縣三家寨二道梁子的天空中還飄着雪花,那漫天飛舞的梨花像小小的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山上很靜,除了此行的導遊三家寨村的村支書不多的話語。一路都是雪和松林,進入大片原始叢林后,眼睛里就再沒有空閑,目之所及到處都是樹,松樹尤多,松枝上積着厚厚的白雪,如果用“千樹萬樹梨花開”來形容我此時看到的景像,未免會顯俗氣。比起綻放的梨花,松上雪少了一份嬌嫩多了一些凝重、冷艷和清高,讓人心生敬畏。一行人穿行在深林里,腳踩在春雪上發出厚重的響聲而居然也踩不到地,林子很寬很闊卻沒有現成的路,支書邊走邊用手撇斷攔路的各種枝條,他告訴我們自成立護林隊以來這裡的樹林保護非常好,猴子、野豬、鹿、獐子等多種野生動物,常在林子里出沒。我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怕會有哪種兇猛的動物從天而降,卻只見樹下無雪的地方,厚厚的松針綿軟了鋪滿了地,一掛掛松蘿(又名木櫓蘇)從高大粗糙的的松樹上懸挂下來,粘在衣服上,頭髮上。偶爾一棵老斷的松樹橫在路中間,上面乾枯着幾朵不知名兒的菌子,支書說,夏天時,村民來揀菌子,不消半個時辰就會揀上一大背簍。“揀菌子”多麼奇妙的詞語!被我們視為山珍的菌子,在這裡卻能夠如此輕易的得到。
因為沒有準備,我是穿了長靴進山的,可山上很滑,根本無法穿高跟鞋,所以只好在支書家借了一雙鞋穿,鞋很大,雪也很大,我只有小心翼翼的踩着他們走過的腳印向前走,卻滑了一大跤,他們忍住笑把我拉起來,告訴我一個美麗的傳說:從前這裡土司太太非常漂亮,而且常去朝拜神山,藏曆5月初4的一天她又去朝山走到半路時突然腳下一滑從山上滾到了梭磨河中,人們驚叫還沒有結束,卻見從河中緩緩地升起一朵碩大異常的蓮花,散發著聖潔的光暈,在梭磨河上整整停留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太陽尚未升起時,蓮花盤旋着和着早晨的霧氣裊裊的升上了天空。整個寨子沸騰了,他們向著蓮花升起的地方長跪不起。他們堅信是土司太太的虔誠感動了神,因而升化成仙,從此三家寨人把蓮花當作聖物。還說如果哪個人在土司太太滑倒的地方滑倒,將會將上好運!他們在寨子的正前方修建了一座小山丘,是當地人們心中的神山,名字就叫常碧·德達拉姆,在十幾株古樹的掩映下小山古老、寧靜、讓人肅然起敬,每年藏曆5月4日全村及附近村寨的人們穿上節日的盛裝,在插滿了嘛呢彩旗山丘上,點燃縷縷桑煙,拋灑起吉祥的龍達,祈禱着人們幸福安康。她與村子後面環形山上的一個山峰琪美·澤珍拉姆是傳說中的姐妹,她們共同保佑着村子的平安和吉祥。
一個人佇立在山腳下,空中,晶瑩的雪花像輕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白茫茫一片,百里江山粉裝玉砌、披銀裹素,在這樣厚重的晶瑩里,人的心靈也得到一次凈化。眼前,一條被被白雪覆蓋的小溪水逶迤而行,雪化處露出一段泛着浪花的清泉,我蹲在雪中,雙手捧起冰涼的水讓她浸入肌膚,鑽進骨髓,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我想我的前世一定是水。且不說我此生對水是多麼的情有獨鍾,就在這山腳下,看到這條被白雪覆蓋的小溪,聽到小溪水叮咚流遠的歡快,我的心再一次被打動,如果真有來生,做山間流水吧!朋友匍匐在雪地上喝水,整個人全印在了雪中,像一個小小的黑點,我們,在這樣的森林裡不能不渺小!
應駐村幹部之邀,我們來到了三家寨村。撲入我們眼帘的是新舊兩種房子,一邊是木板訂成的棚戶區,一邊是新建的紅色屋子。無論是顏色、格調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正在驚訝是什麼原因讓同一地區的人住了如此不同的房子。村主任熱情地把我們讓進了村委辦公室,介紹村裡的情況,三家寨村63戶人家,不到兩百的村民,在這個袖珍村人們主要種反季節蔬菜萵筍、大白菜和油菜等。村民們長期住着木屋,地下潮濕而容易生病。去年住房解困工程的整村推進,人民政府每戶資助人民幣8000塊,村民自己集資新建房屋3300平方,熱情好客的人們至少可以把三分之一即1000多個平方,100個床位的房屋提供給遊客住。村主任邊說邊領我們參觀了辦公室,村委辦公室能修建得這樣好我是第一次看見,嶄新的辦公室,嶄新的設備,鮮艷的中國共產黨黨旗、國旗在烏黑的辦公桌上特別醒目,讓人誤以為是進了某個大型企業的辦公樓,桌上擺着各種工作計劃,以及整個村子修建的效果圖。院子里班子幹部正忙着安排村裡婦女節活動準備,駐村幹部也在其中,我們笑,你那麼投入是否是準備在這裡村長助理轉正,他笑了。有時候,也許一句話也不說才是最好的說明。
吃過三家寨的菌子以後,已是晚上九點過了。車子載着我們離開,漸行漸遠,三家寨的人和風景在模糊的夜色中定格成一道亮麗的風景,也許三家寨人要實現自己的夢想還有一定的距離,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有夢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有動力,三家寨的明天一定會在三家寨人堅實的腳步走響!
後記:紅原縣刷經寺鎮三家寨村地族村寨,它東與黑水縣沙石多鄉相連,南與馬爾康縣梭磨鄉和理縣米亞羅鎮接處紅原縣最南端,距刷經寺鎮城區7公里,以境內有三家藏族村寨而得名,是紅原縣唯一具有嘉絨藏族風情的藏壤,距州府所在地馬爾康60公里,距全國著名的米亞羅紅葉景區40公里,是州內交通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