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 敗 者 的 光 芒
在距比利時首都以南大約20公里的地方,有一個風景如畫的小鎮,這個使二流將軍在一流戰爭中獲勝的地方,隨同拿破崙.波拿巴的名字光照史冊,並且成為了各國形容失敗的代名詞==滑鐵盧。不管是了解歐洲歷史還是不了解歐洲歷史,因為拿破崙.波拿巴這個歷史巨人的影響,滑鐵盧跟隨着歷史的腳步走進了世界各地,成為了人民心中的一塊碑。
我去滑鐵盧時,正是歐洲最美的季節――夏季。昔日的古戰場在夕陽下略顯靜秘,高高的鐵獅冢一片翠綠,這片綠色隨着起伏的丘陵與天際相接,冢頂上是一頭威風凜凜的鐵獅子。德國導遊告訴我:它是用當時戰敗的法軍槍炮熔鑄而成,鐵獅子前爪抓住的是象徵著世界的鐵球,兩隻瞪出的獅眼,緊緊盯住的是南方的法蘭西,建它的目的是紀念聯軍的勝利和英國威靈頓將軍。然而,獅座上沒有任何紀念詞,只刻着“1815.6.18”。我想起了維克多.雨果在《悲慘世界》中對滑鐵盧戰役的描述,這位法蘭西的莎士比亞,用不無惋惜的筆調把拿破崙的失敗歸罪於大戰前一天的一場大雨。我想,如果沒有那場大雨,整個滑鐵盧的田野肯定不會是一片泥沼,普魯士人就可能無法實現圍攻,那麼滑鐵盧的歷史就一定是另外的樣子,還會有鐵獅冢嗎?如果有,那獅視耽耽的應該是英國了吧。
維克多.雨果那段:“失敗反而把失敗者變得更崇高了,倒了的拿破崙.波拿巴彷彿比立着的拿破崙.波拿巴更為高大。”的表述在滑鐵盧得到了不折不扣地印證。在這個與190多年前沒有多大變化的小鎮上,人們衷心地為這位法蘭西的皇帝立了一尊不大的銅像,這個矮子將軍傲然聳立在一座高高的圓形基座上,他身着戎裝,身體略微傾鈄,兩臂交叉抱胸,兩眼直視前方。那神態瀟洒自信,儼然一副目空一切的勝利者姿態。基座上用法文刻着:一個偉大的皇帝戰敗與此!
這塊象徵著威靈頓將軍勝利的福地,很難尋到他的蹤跡,比利時人把拿破崙立在了自己的國土上,表達了他們對這位法國皇帝深深的敬重。雖然在這場戰役中,拿破崙是一個徹底的失敗者,但他藐視教皇代表的神權,埋葬了舊的專制政權,進行了資產階級的革命,使歷史的車輪向著進步的方向前行的氣概,使得他的名望遠遠地壓倒了對手,從而永遠地留在了這片古老的土地上。我不知道威靈頓會有何感想,這場戰爭非但沒有使他名垂青史,卻被人鄙視地稱為二流將軍。今天,前來憑弔古戰場的各國遊客川流不息,但人們只知拿破崙.波拿巴,對他卻不屑一顧,如果他還在世的話,會感到莫大的羞愧嗎?
進步,永遠是人類社會的共同希望,就象拿破崙戰敗后被流放時說的:我真正的光榮並非是打了40多次勝仗,滑鐵盧一戰抹去了關於這一切的記憶。但是,有一樣東西是不會被人們忘卻的,它將永垂不朽――那就是我的民法典。多年後,這位頗有爭議的皇帝同樣也贏得了對手的敬重,1855年英女王維多利亞攜王儲來到了他的墓前,並令王子在“偉大的拿破崙”前下跪。
歷史的風雲在滑鐵盧凝結成了一塊里程碑,進步的勢力與腐朽落後的勢力在這兒交戰,雖敗猶榮。這就是人們記住它的原因――一個閃爍着失敗者光芒的地方,一個演繹了“失敗乃成功之母“的小鎮。
太陽帶着她落日的餘暉慢慢地走進地平線,滑鐵盧溫馨而又恬靜地迎接着黑夜,穿着古時軍裝、肩扛毛瑟槍的士兵還在忠實地還原那個偉大的歷史感受,然而,戰爭的痕迹早已蕩然無存。微風吹來了小鳥的吟唱,無名的草花展開婀娜的身姿,那棟老式的歐洲農舍,飄出了淡淡的咖啡香,帶着今人的思索,撫慰着一個共和思想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