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暗了,天邊最後一絲殘紅也被沉沉暮靄所吞噬,紅色夕陽似乎變得極其疲憊,慢慢的消失在天邊的山頭。路上的行人漸漸變得稀少,路燈亮了起來,發出昏暗的光芒,儘力驅趕濃濃的黑霧。冰雲書店的燈還在亮着,只是裡面剩下一人了,其他的工作人員陸續回家。
見他坐在書架下面捧着一本書讀得津津有味,似乎不知道天已經黑了,書店只剩他一人。這是個不大的書店,四周擺滿了道道地地的書架,書架上分門別類的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滿屋濃濃的書香氣。
還記得店長離開使搖着頭叮囑僅剩的這個員工“昭文,我們都下班了,你別只顧着看書,要看好裡面的一切,要早點離開,身體要緊啊,別那麼拚命!”坐在書架下的韓昭文感激的點點頭“好的王哥,我一定看好書店的你就放心走吧,再看一會兒我就下班。”
自從韓昭文來這個書店上班以後,漸漸地跟書店的同事混熟了便每天最後一個下班,總要看書看到很遲才離開,別人倒是無所謂,只是店長心裡可很不大樂意,你說好好地一本書,顧客還沒有看呢,就讓店員翻來翻去的看,萬一弄髒弄破了就不好賣出去了,他對韓昭文千叮囑萬囑咐“可千萬別把書弄髒了,要保證每一本書跟原來的一樣!”對於這一切韓昭文是相當的理解,他很感激的保證“你放心王哥,我絕對不會把它弄髒的。"日復一日,店長也就習以為常了,他很佩服韓昭文這種孜孜不倦的學習熱情,也就不好打擊他了。他只是不了解一個打工仔這麼用功讀書有什麼用呢?這純屬浪費時間和精力嘛,“昭文啊,你說你幹嘛這麼用功讀書呢,還不如想想怎樣才能賺更多的錢?”每一次他這麼問韓昭文,韓昭文總是微微一笑“我只是喜歡讀書,至於它能不能幫我掙錢這道無所謂啦,反正我這人很笨的,也掙不了大錢,呵呵呵,”
在書店的一年裡韓昭文覺得自己過得很充實,每天白天在書店上班,閑了便翻開一本喜歡的書讀一讀,晚上別人下班了自己可以自由的讀書,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喜歡讀書呢,他想也許是心靈需要吧,每當沉醉在一本本小說的情節中總是被吸引感動,像《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裡面的主人公保爾總是一次次震撼着自己的靈魂;保爾出生於貧窮的農民家庭,他沒有父親,只有母親和哥哥,由於自己太搗蛋被學校開除,便很小的時候開始打工掙錢,第一次到酒店工作,這段經歷應該是痛苦的,後來到工廠、車站工作,幾經波折後來無意中認識了一個共產黨員,兩人相交甚好,此人還教會了自己一套拳法,最後他也意外的加入了共產黨,轟轟烈烈的革命讓他幾次在生死邊緣掙扎。他與資本階級的冬妮婭從認識到相愛,再到無言的分手都是那麼的感人,他為她一句話便從懸崖上跳到水裡,為了她和幾個人對打,搞得自己遍體鱗傷·····終於徹底征服了林務官的女兒,得到她純潔的愛。在戰爭道的第一線上保爾煉就了鋼鐵般的毅力,由於他不斷地學習進步,最終成了盲人作家。
還有中國的近代許多小說都深深影響了他,路遙的《平凡的世界》、劉白羽《第二個太陽》、魏巍的《東方》等很多的小說都讓他入迷,激勵着他不斷學習前進,除了小說他還讀詩,無論戈爾泰的《暮歌》《飛鳥集》、紀伯倫的《先知園》《幸福之歌》還是徐志摩的《再別康橋》聞一多的《死水》李廣田的《笑的種子》····他都喜歡讀,發現自己是那麼迫切的需要知識的填充、需要文字的洗滌。
直到感覺到腹中飢餓難耐的時候他不得不合上書卷。他巡視了書店的每一處並沒有發現什麼東西少了,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情況才走出書店鎖上了門。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街上的人倒是很多,他們三三兩兩的吃完飯出來散步。也是,現在天氣炎熱,呆在屋裡又悶又熱,還要忍受蚊子的親密倒不如出來散散步,消化消化腹中的美食,順道牽着愛人的手觀賞一下美麗的夜景,雖然夜景看了幾十年也看膩了,但是身邊陪伴自己的人不斷更換,感覺也就還是依舊那麼的新鮮了。韓昭文不像路上的行人那麼的悠閑自在,他匆匆趕路,低着頭不看任何的人,因為這裡每一個人都是陌生的,而且他們都是所謂城市的人,天生的優越感,怎會瞧得起向他們這樣從外地來的打工仔呢?他要趕着回去填飽肚子,然後還得繼續看書,寫作。
韓昭文住在比較偏遠的一個小衚衕裡面,這個衚衕里住的都是貧窮的人,白天人生噪雜,只有晚上夜深一點才能夠恢復安靜。因為天黑下來以後這些人都拉一個凳子坐在一堆閑聊,他是聽不懂這裡的方言,但是憑着這些人說話的語氣可以感覺到他們聊得是精彩萬分,激動不已,那聲音真是驚天動地啊。昭文可以想象得到,此時這些人肯定各個都是唾沫噴飛、指手畫腳的精彩演講的樣子。
韓昭文住在五樓的一個十平方不到的一個單間里,他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打開窗戶、燒水,打開窗戶是為了通風,還可以聽到樓下居民的精彩演說,因為他沉悶了一天需要這種嘈雜的聲音衝擊一下。然後是隨意的沖洗一番,洗洗身上的汗臭味,也感覺整個人清爽了不少。等水燒開便是煮泡麵,當然有時會叫快餐來吃,肚子填飽了便打開音樂欣賞歌曲。此時房間里充滿了美妙的音樂,昭文坐在窗戶前邊喝茶邊看着天空殘月發獃,月有時沒有便看着漆黑的天空,月有時變圓了便想起曾今的人,那先讓自己至今還在思念,不曾忘記的人。少年時就仙逝的父親、幾年前病逝的母親、還有一年前隨自己來到冰雲市的秀雲,聽說她曾在天使歌舞廳上班,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她還過得好嗎?有時間一定要看看她去,她是否也曾想起我?還是已經把我忘了,不會不會,秀雲絕不是那樣的人····
胡思亂想一番他便看樓底下那些聊天的陌生人。兩個老太太坐在躺椅上搖着芭蕉扇,看她們頭髮全白了,掉的稀稀疏疏的、滿臉的皺紋,哎!她們該有七十多歲了吧,可是她們還是那麼有精神,嘴裡滔滔不絕的說著,說道精彩處‘呼’的一下突然坐直身體用手中的扇子比劃着。圍繞兩位老太太坐着三個大嬸,看她們有的頭髮也已經花白、有的頭髮依舊還是那麼的烏黑光亮,也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麼,我要是能夠聽懂他們的話那該多好,他們這是對牛談琴啊,我這頭牛還是那麼喜歡聽他們嘮叨,也許是因為家鄉的人也會在夏天時坐在一起乘涼聊天,那時他也會插上幾句話逗的大家大笑“小孩盡說笑,大人說話快去一邊涼快去!”
時至深夜,他會關上所有的窗戶隔絕一切聲音,音樂也關了。他打開檯燈繼續伏案讀書或是急筆奮書,寫一些讀後感或是生活中的所感所想所悟,記記日記了,有時也會順手塗鴉寫寫小說散文,詩歌什麼的,只是感覺寫的不好,所以便是偷偷進行的。他將所寫的文章有時間了便一遍一遍的修改,有的覺得越改越差便順手一揉丟在垃圾桶里,有的覺得還不錯便收藏在一個柜子里。時間長了垃圾桶里的稿子變多了,而柜子里的稿子卻是越變越少,最後只剩下幾篇了。
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那麼喜歡寫東西,只是有時候忽然靈機一動便有所想,若是將這些想法不記下來很快就會忘記,所以漸漸地養成了一種隨手塗鴉的習慣,幾天不寫還覺得心裡空蕩蕩的不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