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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變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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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癌變驚魂

  一

  感冒發燒的妻子住院已經三天了,今天高燒已退去,妻子的臉上也有了笑容,她說:“再輸一天液不輸了,出院后抓緊時間籌辦兒子的婚事。”我當然同意她的看法。

  小張主任走進了病房,他例行公事地尋問了一下妻子的病情后說:“別著急出院,既然住進來了,就好好調理一下。”之後對我說:“你來一下,我和你說點事。”

  我隨小張主任來到了他的辦公室,他一返常態,面無表情地對我說:“嫂子的肺CT報告出來了,有點問題。”

  看着他凝重的表情,我的心驟然提了起來,等着他的下文。

  “肺部有陰影,是個近兩厘米的結節,看上去是個瘤,位置也不太好,在動脈血管旁邊,還不太好手術。先別著急,我請個專家再會一下,也許是個結核病灶,既便是瘤,也可能是良性的。先不要告訴嫂子。”

  這就是說,妻子有可能是肺癌!

  那時我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平時雷厲風行的我,這時則茫然無序,腦子裡反覆出現的一句話就是“她會得了癌症?”

  小張主任又開口了:

  “別著急,再查一下,另外在縱隔上還有幾個增生點,這都要再查的。”

  小張主任要找的專家出差了,要到次日才能回來,我也只能在焦急中等待了。

  二

  我和妻子相識於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們同一年畢業后同一天分配到了一個工廠,我從事宣傳工作,她從事化驗工作。兩人都農村出生,家境都很艱難。記憶深刻的是,我這個農村出來的孩子,在當時的環境條件下,很少找對象的優勢,不要說幹部家庭的女兒,就是工人家庭的女兒對這樣的農村孩子都不屑一顧。如果你敢對那些天生高貴的小公主們多瞅一眼,雖然你瞅得是一位不堪入目的姑娘,也會被指責你是在耍流氓。因此,那時的我非常自卑,即使在排隊買飯時也要躲避那些高傲的公主們。

  妻子當時中專畢業,屬於幹部行列,在當時稱得上是知識分子了,加之長像秀氣,氣質大方,行事幹練,很得男孩子們的追捧,但對我而言,她無異於是天空翱翔,湖中戲水的天鵝,雖是農村出生,也屬於公主範圍,不敢存任何非分之念。

  在愛情和婚姻問題上,我之後總結的經驗是非天緣而不能聚合。我們相識是一次偶然的機會,當時我從事宣傳工作,廠里要搞一期大型的思想教育展覽,由我來籌辦此事,由於政工部門人手不夠,科長從各單位借來了幾個女孩子幫忙,妻子也在其中。從開始組稿到畫展展出,先後二十多天,畫展結束后,我們的友好關係也建立了。

  她沒有嫌棄我的門廳,沒有計較我的貧困,毅然與我結合了,我們的結合,使我完成了從自卑到自豪的一次心理飛躍,我已不再是想吃天鵝肉的蛤蟆,而至少是可以與天鵝一起戲水的一隻野鴨了。

  婚後的生活雖然艱辛,但充實而幸福。經過三十多年的努力,我們有了自己的兒子,有了自己寬敞的房子,有了自己的轎車,我也從一名小幹事進入到了高管層。更值得自豪的是,我與妻子從一窮二白起家,在眾多的兄弟姐妹中成為了兩個家庭的精神和經濟支柱,也成為同學同事們讚羨的孝悌楷模。

  嚴格的說,這種家庭幸福的感受是最近幾年才開始的,或者是剛剛開始的,原來雖然也充實幸福,但兩個人加起來每月才一百多元的經濟基礎是對幸福的極大制約。現在我們正籌劃兒子的婚禮,並一起商量,兒子結婚後,再買一輛越野車,利用節假日,去周遊祖國的大好河山,去享受生活,可是,一下子怎麼就長瘤了?

  三

  面對現實,我不情願承認這個現實。

  當天晚上,我上網查閱了有關肺癌的一些資料,越看越茫然無序,也越焦慮。於是我以一個事外人的身份給我的一個醫生朋友打電話,諮詢有關病情。

  他說,“按你說的這種情況,癌的可能性很大,但一切都要做深入的檢查。”最後他說:“告訴你的朋友,別當回事,既便是真的癌症,也還是有治療方案的,如果是原發性的,活個十年八年的是沒問題。”

  還不如不問。我妻子才五十歲,就是再活十年八年還不到六十,我想,以後有朋友得了如此之病,我是決不這樣勸慰的。

  檢驗科的專家終於回來了。小張主任帶着我來到了她的辦公室,她仔細看了片子后說到:

  “沒事,這是個結核。”

  她篤定的語氣讓我如釋重負,讓我驚喜萬分,讓我……,我想也是,我的妻子豁達賢慧,怎麼能得這種絕症呢,那一刻,我真想撲上去擁抱一下這位說“沒事”的專家。

  可她又說話了:

  “不過,這個縱隔上的增生要好好查一下,做個加強CT吧。”

  我不知道這個縱隔增生是什麼玩意兒,竟然還要做加強CT。但只要不是肺癌,再加強一個又有何妨。

  小張主任的臉色又一次凝重了起來,他點了點頭,說了句“謝謝”后帶我回到了他的辦公室,開出了加強CT檢驗單。

  第二天,加強CT的報告出來了,這次的報告是由那位專家親自閱片並撰寫的。大意是,在縱隔的ABCD四個區中,有三個區發現有淋巴增生,並再確認,肺部的陰影就是個結核。

  小張主任並不知道我根本不明白什麼叫淋巴增生,他用給學生講課的語調對我說:

  “別著急,我找幾個專家會一下。有三種原因可導致增生,一是高燒引發的,二是淋巴結核,這兩種情況都不怕,三才是瘤,會診一下再說吧。”

  當聽到“瘤”字時,我的腦袋再次膨脹了起來。老天爺,本以為排除了肺癌就大大吉了,沒曾想又搞出個淋巴瘤來。淋巴增生我不懂,但淋巴癌,我就清楚了,我的一位同事就是這個病,從發現到去世僅僅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小張主任召集了呼吸內科、腫瘤科、檢驗科的專家對增強CT做了會診,看着他們的表情,我明白了,至少在這幾個專家的眼裡,妻子的病情是嚴重的。

  呼吸內科的大張主任開口了:

  “立即去北京吧,我有同學在北京協和醫院,我現在與他聯繫,你們馬上就出發!”

  這時的我嘗到了驚恐的滋味,這幾個專家我是很熟悉的,平時都以兄弟相稱,如果不嚴重,他們不會一下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且有一分一秒不可耽擱的態度。

  驚恐、焦慮自不待言,但也有“希望”的衝動,希望是誤診,希望是那可恨的CT機出了毛病,還有一種卑鄙自私的希望,是不是把別人的片子當成妻子的了?

  對妻子的說法是,有淋巴結核,本醫院設備不行,需要到北京確認一下。

  妻子似乎沒有感到病情的嚴重性,她只無奈在嘟嚷着,“唉呀,還要去北京呀,多麻煩呀。”但還是服從了決定。

  這時,我的腦子已是一片空白,正常的邏輯思維也不存在了,在回家收拾行裝的時候,竟然在天天出入的單元門抬階上踏空摔了下去,右膝蓋摔傷了一塊,但並沒有感到疼痛。

  一切都寄希望於北京的檢查了,我想,說不定到北京后,都不用檢查,專家也會說一聲,沒事,回去吧。

  四

  由於有大張主任的事先安排,到達北京協和醫院后,小孟主任——一位年青的女大夫已安排好檢驗預約。一位老教授審閱了兩份CT片后問我道:“病人來了么?”我答:“在外面等着呢。”他說:“噢,從現有的片子看,淋巴增生是肯定的,但還要確定形成原因和性質,你們到呼吸科吧,讓那裡的大夫制定檢驗方案。”最後,老教授在閱片報告下方寫下了“淋巴癌待查”幾個字。

  之後,老教授摘下了老花鏡,問我:“你是病人的什麼人?”我答“我是她丈夫。”他說:“有三種情況,一是…二是…三是…,不過你要有足夠的思想準備。”

  我的腿既像灌了鉛,又像是長在了別人的身上,竟然抬不起來,走出了老教授的辦公室后,才想起還沒有道謝,於是又返了回去,向老教授道了謝,老教授說:“不客氣了,也別太緊張,一切都要檢查完再說。”說完,他還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

  看着我的神態,小孟主任說:

  “別緊張,這種情況我見過幾次,看阿姨的神情,不會有事的,我看就是結核灶。”

  小孟主任的這些話,在家時大張主任已對我說過。他說“哥哥別怕,我看就是結核。”

  我知道,不論是作為醫生也好,還是作為朋友也好,既使百分之百可推定為是癌症,在正式檢查結果沒出來以前,他們都會給患者及其家屬最好的安慰的,醫生對患者的謊言都是真誠和善良的。

  來到呼吸內科,一位李姓主任初步看了片子,閱讀了老教授的閱片報告后,隨之開出了一長串檢驗項目,各種化驗、B超以及重新做一次加強CT,檢查時間要長過一周。

  五

  那天我與妻子住在了北京。我們有很長時間沒有一起住過賓館了,在這種狀態下一起住賓館,對我則是一種譴責,我想,平時幹什麼來?工作、工作,結婚三十多年了,沒有一起出去好好旅行過一次,如果是因為旅遊住賓館,那該是一種什麼情調,可現在是因為病……

  三十年來,我們的生活並不輕鬆。妻子很小,她的父親就去世了,她是由哥哥養大的。結婚以後,她把我的父親當作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對待,在我們經濟能力還很差的八十年代末期,她就建議把我的父母從農村老家接到了身邊,並且專門為父母租了一套房子。那時,我倆的工資雖然已經增加,但每月加起來也不到200元,因為要照顧雙方的家庭,又要拉扯孩子,家裡基本上沒有象樣的陳設,父母接來之後,為了能夠給兩位老人增加點歡樂,妻子取出了所有積蓄,用了1450元錢,首先購買了一台14吋天鵝牌彩電,這是我家第一件電器。我曾經建議,先買一台洗衣機,以減輕勞動量,她說,“又有手又有勁兒,買洗衣機幹什麼?先買電視,白天晚上的讓老倆口解個悶,他們在農村待慣了,沒個親戚朋友說話,再沒個電視看,住不了兩天就又得回去。”

  父母親都喜歡喝酒,從接來的那天開始,買酒就成了妻子最重要的任務。到最後,連父親都發起了真脾氣,“逢年過節的,你們給我買瓶酒就行,那能天天喝,你們掙得錢不容易,你以為是大風刮來的呀!”

  父親八十多歲的時候,他感到時日的無多,執意要回老家,他說,“我不能客死在外地,我要死在老家。”就這樣,父母又回到了老家。

  父母回去之後,對我們並沒有減輕壓力,至少每半年要回去一趟,那一陣子,妻子的身體明顯削瘦,對老人越加牽腸掛肚。

  父親是1996年去世的。剛得到病信,我和妻子就連夜趕了回去。次日父親離開了我們,讓我感嘆終身的是,那天父親死在了妻子的懷中……

  父親去世不久,妻子又決定把母親接來安度晚年,一直至今贍養在她的身邊。

  生活的好轉是近五六年的事。對我們來說,各種負擔剛剛卸去,真正的好生活才剛剛開始,難道就會出現這種變故?

  那天晚上,我長時間不能入睡。我在痛責蒼天,“怎麼這樣不公平!”但又在祈禱蒼天:“我們的檢查一切都是為了解除心障,妻子得的根本就不是癌。”

  六

  一周后,所有的檢查結果都出來了,淋巴結核被排除了,高燒引起的增生被排除了,所有結果都指向了一個——淋巴瘤!

  “做個活檢吧!”大夫說。

  小孟主任說:“先做個活檢吧,良性可能性也是有的,淋巴增生病變有很多種,並不都是那麼可怕。”

  未曾想,淋巴活檢難度如此大,是以開胸手術為條件的,辦理完各種手續后,又要等一周。

  妻子說:“我們回去等吧,住在北京等開銷太大,我也休息不好。”我同意了。

  回到家后,我和大張主任、小張主任通報了檢驗情況。這時,他們和我一樣,不再抱有別的幻想,而是在考慮如何施治。

  短短的十幾天時間,把我拖向了生活的絕境,在活檢沒有出來以前,我不能對準備在下半年結婚的孩子們通報實情,也不敢向兩位老母親通報實情。只有和幾個最要好的朋友訴說一下。此時,我感到了朋友間的真情,朋友間的信任和朋友的偉大。

  景瑜知道情況后着急異常,特意把他在北京玄武醫院工作的一位朋友找了來,提前安排施治方案。那位朋友看完所有資料后說,“癌的可能性很大,先做活檢吧,結果出來后,我組織幾個專家專門制定一個治療方案。”

  根樂和躍進建議:“把孩子的婚期提前一下吧,要讓她看到兒子成家了。”

  還有朋友每天都要給我通個電話,不是詢問病情,而是送來安慰,送來真誠的祈禱。

  七

  每天晚上睡覺時,我都要聽着妻子發出輕輕的鼾聲,才能朦朧入睡,至此我不也相信,她在不久的將來會離我而去。我摸着她的胳膊,頻頻地問自己:“以後就摸不着了么?”

  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睡在伴侶身旁的那種孤獨。也回憶了這三十多年來她對我和我對她的一些作為,能夠想到的都是她的好處和我錯處,經常跟她發一些脾氣,經常不顧及她的感受,她多年來一直想去一次九寨溝,但我從來沒有認真地予以考慮。她吃過什麼?穿過什麼?她跟了我三十年,又得到了什麼?對了,北京,每年都要去幾次,但沒在北京玩過一次!

  我忽然有了一個新的決定,還是到北京等,我要和她一起去看看故宮,去全聚德吃一頓正宗的烤鴨,去東來順涮一次正宗的羊肉……

  我對她說,活檢要提前,明天返回北京。如此這樣說,是我不願意讓她知道我的這些補償生活甚至終前送別的想法,我要讓她一直感到,一切和平常一樣,為此,有時連說話我都模仿平常的口氣,在她的面前,我盡量裝着若無其事。

  第二天我們又回到了北京。

  在慶恩夫婦的陪伴下,全聚德老店的烤鴨吃了,東來順老店的涮羊肉吃了,但我卻感到,這些全世界的人都推崇的美食並非那樣好,味道也不怎麼樣,不如我和妻子自己在家做的頓鴨子和涮火鍋好。

  倒是故宮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映像。偌大的皇室家園風采依舊,讓你無處不感受到厚重歷史的凝聚。一個置身於歷史長河中的普通人,那是多麼的渺小,生死都是一件極其平凡的事,人,總是要面對現實,最後歸於歷史的,只要不死,就要生活,要生活,就要對社會有所貢獻,不管這貢獻有多大,哪怕是一點點。

  是呀,我不能消沉,即便是淋巴癌,也要與妻子一起正視它,即便是死,也要為別的患者提供一點治療的經驗和死亡的教訓。

  八

  活檢的日子終於等到了,檢驗單開出后,要到活檢預約室登記,在登記排隊的時候,妻子忽然提出,要看看檢驗單。這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搪塞她,盡量不讓她看到單子上“淋巴癌待查”這幾個字,但今天她很執着,看着她堅定的眼神,我無法拒絕了,看吧,遲早都會知道真相的,現在知道,不見得是一件壞事。但我還是擔心,對她的打擊程度,她能不能挺住。我矛盾重重地將檢驗單遞給了她。她看到了那幾個字,使我未曾預料到的是,她很平靜,她對我說:“別太擔心,該死的活不了,該活的死不了,從到北京的那天我就知道是什麼病了,先別告訴孩子和家裡,你也要注意身子,你要再有個三長兩短,咱們這個家可就真完了”。我不能用文字來表述我當時的心境,這十幾天來,我一直想隱瞞真相,也認為瞞的不錯,其實,是我被妻子瞞了,人啊,總是在自作聰明。

  九

  排了兩個小時的隊,終於輪到了我。我把檢驗單遞進去后,大夫看了一下又遞了出來說:

  “你這是要做淋巴穿刺。這個手術只有鍾旭教授一人可以做,你得找他簽字,看看能不能做。”

  “鍾旭教授在哪裡?”我問。

  “諮詢台查去!”忙得不可交的那位大夫不耐煩了。

  我只好去查,但是專家名單中並沒有一個叫鍾旭的,問了幾個大夫,他們都說不認識。

  我有點氣憤!這麼大醫院,上那裡找一個我根本不認識的教授!

  妻子和我分頭在找,正在我焦頭爛額的時候,妻子給我打來了電話:“快到專家門診挂號大廳來,鍾旭教授在八樓出診呢!”

  每周只出診一下午的鐘教授正好今天出診,這讓我有點喜出望外,他是這個醫院唯唯一一位淋巴病變穿刺檢驗的專家。他並沒有看大夫開出的活檢單,而是仔細認真逐一看了所有檢驗資料,並對所有的CT片做了對比研究,時間長過四十分鐘。之後,她又按摸了妻子的頸部,詢問近幾年來和最近的身體狀況和病史,之後說:

  “你這個病不用做淋巴穿刺了,這不是癌,是高燒引起的增生!”

  我和妻子都愣在那裡,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着我倆的表情,鍾教授笑了笑說:“你這個病如果要是癌,恐怕早就完了,我理解你們的感受,一直在查,檢查結果又都指向了癌,但這都是必要的和必須的,淋巴增生百分之九十都是癌,這不假,但你的病不在這百分之九十範圍內。為了去去你們的疑心病,你再做一個頸部彩超,看看頸部淋巴有沒有結節,如果有,在外科切出來做一下,效果和穿刺都一樣。”

  鍾教授解釋的十分清楚,結論也十分清楚,不是癌,這時我和妻子才緩過神來,我握着鍾教授的手不知說了多少聲謝謝,之後,我給了妻子一個有力的擁抱。

  第二天頸部彩超出來了,一位姓馬的教授閱片並檢查了妻子的頸部后說:“不用活檢,你的頸部淋巴沒有任何病變!”

  我給鍾旭教授打去電話,問下一步怎麼辦?他說:

  “回去好好過日子!”

  十

  回到家裡的當天,妻子從床頭櫃里,拿出了一份她寫給兒子的遺書,以下是遺書的最後一部分,錄此存照,權當本文的結束語吧。

  “……

  舟兒,你已經長大成人並即將成家,媽媽對你的希望前面都寫了,我最牽挂的還是你爸爸,他年紀尚輕,你們結婚後很難照顧好他,不是因為你們不孝,而是因為你們的奮鬥歷程才剛剛開始,沒有那麼大的精力去照顧父親,那樣他的後半生將很孤單,媽媽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放心,所以聽媽媽最後一句話,媽走後,一定再讓爸爸找一個伴侶,陪伴爸爸走完後半生,這是媽媽的最後一個心愿,幫媽媽實現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