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嶺 雄 鷹
接到收隊冬訓的指示已經是十一月末了。
那個時候,冬訓是政治色彩很濃的思想訓練,對時間上的要求極為嚴格。於是,我用草原上最落後的通訊方式,用最快的速度通知分佈在草原上各個角落的地質分隊,按時收隊集體返回駐地,參加冬訓。
我們如期地踏上了來時的路。
車隊,就象一隊小小的螞蟻,在浩瀚的大草原上蠕動着。草原上的路,就是勒勒車留下的車轍,那車轍好象是不同情節的故事編織成的一張大網,縱橫交錯地罩在遼闊的大草原上。在那深深的車轍中你會讀到千百年來,放牧人走過的風風雨雨和動人心魄的故事。
一座大山橫亘在草原與內地的接壤處,一面是浩渺無邊的大草原,一面是光怪陸離的都市。遠遠地望去,綿綿起伏,巍峨莽莽。人們都叫它---阿拉坦大壩。
當我們再一次遠望這座山,欣賞這座山的時候,層層密布的烏雲便悄悄地壓向了我們的車隊。緊接着,凜冽的寒風夾着漫天大雪撲面而來。我立刻意識到,我們要翻越那座大山要有很大的麻煩。當我們行進到那座山的腳下時,那山,已經由黃色變成了銀色。我們眼前,好象是一個巨大的銀浪撲面而來。大雪,掩埋了上山的路。
我們的後面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百公里沒有人煙,而且是大雪瀰漫,沒有了退路。而我們的前面,就是這座面目蒼白而又崢嶸的大山了。另外,更重要的是還有政始色彩極濃的冬訓,重重地壓在我們的心頭。看來,我們只有拚死翻過這座大山。
於是,我停下車來,並讓所有的車輛也停了下來。急忙找來幾位資深的老地質隊員,我們站在寒風中商量如何才能儘快地翻過眼前這座雪山。很快,我們確定了最佳方案:先將一輛車推上山頂,再把一輛車推上山腰。然後,再把所有車上帶的鋼絲繩連接起來,用推上山頂上的那輛車,把山腰上的這輛車拖上山去。用這樣的方法使所有的車輛越過眼前這座雪山。
方案確定后,所有的隊員鏟雪的鏟雪,推車的推車,大家在推車的時候喊着一齊用力的號子,響徹山谷,響徹白雪迷茫的雲天。有的隊員為了防止車輪在雪地上打滑,不顧寒冷,索性脫下羊皮大衣塞向車輪的下面,還有的隊員乾脆從卡車上拿來自己的行李塞向滾動的車輪。那些女地質隊員,把女子特有的羞澀和柔嫩遠遠地扔進茫茫的大雪原。她們把我們帶的乾糧放在自己的胸前,不讓它凍成冰塊。然後,再把乾糧塞給那些戰嚴寒、斗冰雪的男隊員們吃。我想,那塊塊乾糧一定是帶着母親一樣的體溫,帶着母親一樣的深愛。此時此景,感動的淚水,伴着漫天飛舞的大雪飄飄洒洒。感動了天!感動了地!
天黑的時候,我們經過數小時的奮力拚搏,終於把所有的車輛和物資弄上了山頂。在我清點車輛、人員、物資的時候,隊員們沒有一個叫苦叫累的,更是沒有一個人叫冷的。此時,朗朗的笑聲和成功的喜悅,穿透濃重的夜幕。
當我們再次踏上征程的時候,車上的我沒有絲毫倦意,我似乎感覺到,在我經過的那座雪嶺上,有一群雄鷹不畏嚴寒,不畏冰雪,在雪嶺的上空高傲地飛翔,它們征服重重困難,向著理想的天空,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