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幾乎所有證件都有有效期,比如駕駛證、會計證、律師證、記者證、護照、身份證。唯獨結婚證沒有有效期。按說,沒有有效期的證件是無效證件。她問我,她在為要不要給他發生日祝福信息而糾結,我說,發吧,她就把電話號碼小心翼翼地報給我,說:“打一下看能不能打通”。我嫻熟的動作拿起右手邊的座機打過去,很動聽的彩鈴,我卻沒有來得及聽清歌詞就掛了電話,在我的詞典里,這種是騷擾電話。然後我發信息給她,“打通了,是他。”她說,再幫我核實一下,是不是他本人在用,我便說,如果換了別人用沒有那麼快會用上彩鈴的,你就信我吧,然後,她說“發了,內容是:豬你生日快樂!健康幸福!!”我回一嗯,嘴裡念叨指卻將字敲出,十個字二個標點。。。她回道:“三個標點”我哦了一下,恍然大悟,確實是三個標點。
她和他認識在彼此最美的羞澀年華里,那時,是在一個叫做新村的東莞一個小村裡,長年以生產紙製品營生,不算是一見鍾情,也可以說是兩兩互有好感,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戀相別,距今已五六年有餘了,結局算得上是張愛玲式的不完美,當然這得歸結到那句書中所言“自古忠孝難兩全”他最終聽從了父母家人的媒妁之言,娶了和自己同鄉的女子為妻,只因她是湖南籍貫,他是廣西人士,第一次見他是在奶茶店門口,和她攀談閑聊時,她突然提及這麼一個人物,我想,定是他會來,果不其然,在那個夕陽染紅天邊的午後,他如清風般疾馳而來,眉清目秀,不甚愛言談,不算高大威猛,卻有獨到的“安全感”,那日,她一襲黑衫,纖細腰間黑色腰帶搭配到極致,我還忽然感慨相別二年有餘,穿衣打扮再無人指點,穿着是邋裡邋遢,如今倒覺自己快要奔三,她笑,只是未語,後來,後來二人就消失在那路口熙熙攘攘的人群轉角處,一年後,故事還在演繹,還是那麼生動,還是那麼綿長。
有一日,在她空間看到心情,我才領證,你怎麼就離婚了?今天我忽然對着她說,要是結婚證也有有效期那該多好,她說,扁你,我嘻笑寒暄,然後她說,等你結婚了我送一套被子給你,紅色的,心一驚,略不知哪裡生出的感動,彈指“等你過生日了,我送一件衣服給你,今年流行的”她呵呵笑之,問我是不是對婚姻有恐懼症,我笑答,不是恐懼,只是,那東西,一旦進入后,再出來便面目全非。
談笑間,他回短信了,我說是不是謝謝你,呵呵。她又把原字不動發給我:謝謝你,我衷心的祝你天天快樂,天天開心……。言畢,沉默片時,我又看到她那久久未更新的個性簽名:但怕、你就是最好!我會鄙視我、難醫好……心有些潮,加上這樣的天氣去憶這樣的場景,不免有幾分傷感,她告訴我說,他想為了她離婚,我便說,那你會為了他放棄你兒子和家人么,她說,她要是離婚了不會為了誰。當初,我確實告訴她,找個愛自己的人好好過日子,剛才還對她講,這個世界很大,好的東西很多,並不是自己喜歡就可以得到的,有一次我寫一篇日誌她還給我評,記得我說過的話,我說的是愛一個人不需要擁有,這樣也不會發現他的不足,即使是在心裡最難過的時候還有一個可以用來思念的人,這個人不是紅顏,不是知己,可能是封存在記憶里最熟悉的陌生人。儘管此時,她已嫁,他亦娶,甚至連發一條短信的勇氣都不再有,都已步入自己的軌道,都已離開彼此的生活里,她還是記得他最愛的顏色,最喜歡的零食,他的生日,他的種種愛好。她從未對我講過自己很專一,從未說起過她愛他,但我卻深深地感覺到,有一種愛,在骨子裡,從未得到,亦從未失去。所以我特別希望結婚證打上有效期,這樣此生二人也不會再沒相遇之時,這樣的愛情才不會落空在萌芽期。這樣的廝守才有意義,這樣的結果才叫美麗,只是,婚姻的有效期是至死有效,於是,錯過的就成了最美的,像流星一樣劃過天空,留下無限回憶。美,而奢華。艷,而傷人。
有些愛,真的沒有長久廝守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