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串修車工

　　稻城天亮得較早，特別是在這絕大多數都是晴天的秋季。我們才六點四十就出城了。儘管也亮着車燈，但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意義。高原氣候乾燥，早、晚很冷，大家把帶出來的衣服，一層層的往身上套，反正一上車也就暖和了。這裡的清晨特別靜，路上無人無車，任隨我們自由自在的撒野狂奔。特別令人感佩的還是那些真正的攝郎，有一、兩個不知什麼時候，從哪裡來的，早已在山埡口上，在他們心目中的理想景點架起了裝備，在專註的等待太陽出山的那一瞬間。

　　昨夜我休息得不好，實際上也有一點高原反應，這個事情，精神也很重要，同行中一旦有人出現了反應，其他人間接也會感到一些癥狀，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前些年進阿壩州，到達若爾蓋時就出現過這種類似情況。今天的晚飯大家都沒吃好，主要是懶得走，就在賓館的餐廳要了一桌。菜不合口味，氣味太重，只好多吃飯，填飢而已。我洗完澡后，看了一陣電視，便迷迷糊糊的睡下了。可惜時間不長，便被深夜的嚴寒冷醒了。心裡感到空落落的又帶着一種憋悶的感覺。我知道這是飢餓和高原缺氧相結合綜合反應。平時在家，我一般是在晚上九點半以後，上網到零時左右。妻子根據我的習慣，總在十二點前要給我準備一點夜宵。出來雖然打亂了平時的作息，但長期形成的生理反映是消除不了的。

　　為了不影響大家，我沒有聲張，也沒有開燈。悄悄的起床往身上加了兩層內衣，到外面的起居間喝了點水。順便把窗戶嚴密的關上，我們住的這個大套間是一層，有三間屋，可能是按自駕游，五到七人的空間設計的，窗外很靜，也沒有燈光。全然沒有住在城市中心的感覺。星星就在眼前閃爍，夜空很晴朗，幽藍幽藍的顯得特別的純！周遭的山形，也很清晰。呈現出和白天不同的另類美麗。再上床后，我基本上一直處於假寐狀態，進入康巴后的多個生平第一次的經歷，紛至沓來，應接不暇。從遙望雪山到進入雪域，更翻越大雪山，從闖進衛星盲區，過冰川、越荒原，體味神峰下的午宴。接連翻越幾座近五千米的山峰；踏過有死城之謂的世界第一高城；駛過狀如原始洪荒的古冰帽遺址。一幕幕不斷的回放，彷彿進入了一個龐大的地質博物館漫遊，只好任其思緒自由馳騁，在這樣一種似睡非睡間靜待黎明了。

　　登車吃了些早點，身體在起立后，感覺就好多了，其實躺卧也是導致呼吸障礙的原因。隨着車內溫度的穩定，我反到漸漸地有些睡意，但尚未等我合眼，一聲悶響，車一抖，爆胎了！儀錶盤顯示：車外是零下三度。已經是接近海子山頂部的緩坡路段，基本上進入了無人區。形勢一目了然，除了靠自己，沒其他的辦法可想。車上就兩個男丁，這種事情理當是男子漢的責任。我們一下緊急動員動員起來，真是人逢絕境精神振，這在平時本來不算太大的難事，但在旅行途中，單是清空后箱，取出備用車輪和千金頂等工具，工作量也就不小了。正常情況下十來分鐘就可搞定的事，我們兩爺子通力合作，累得筋疲力盡，硬是費了足足半個小時才完工。婦女們更是把可用的禦寒物品都用上了，全身披掛，才勉強躲過這一劫。誰也沒有料到，稻城留下的最後印象，是如此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