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台的戰鼓如雷,湮沒了自以為是的太平盛世。你的眼眸如同一片蒼穹的陰霾,你站在窗檯蹙起的眉頭,指着遠方狼籍的城池說:“那裡就是我該去的地方。” 潮濕的空氣傳來一曲《傷離別》,我的指尖和着節奏一聲一聲敲打着床頭…
那天風很大,你披着戰袍,背着戰戟。沒有十里相送,沒有依依惜別。你毅然轉身,踏上征程,遠赴戰場。背後是一座悲寂的城,城裡有一個悲寂的我。
你走之後,夜夜蒼涼,我抵不過相思之苦,決定暗夜裡獨自去遠方尋覓你曾留在我世界里流光溢彩的剪影。一路茂密嚴實的森林辟天蓋地的壓在我的身上,每到夜晚我都會燃起一堆火把,躲在草垛里思念你消瘦的臉龐,任由清晨的露水浸濕了衣裳。我路過你走過的路,吃了你吃過的苦,到了有你的地方。
我躲過哨兵,越過防線,終於看見了日夜思念的你,微光里滿滿都是你暗暗的疊影。我看見你右邊額角一塊褐色的傷疤,我恍惚中看到年少的我們,那時候我總愛作弄你,有一天我推你摔進了後院里阿嬤餵魚的池塘,水裡的石頭撞傷了你的額角,流了好多血,我嚇的哭了。你卻從我的裙擺扯下一塊布條包紮傷口,還笑着說:“傻瓜,不疼,一點都不疼。”我一聽急了,“丫的長進了?敢撕我的衣裳!”我叫囂着又一腳把你揣進了水裡。後來幾天我一直沒有睡安穩,不是因為內疚,而是因為那些晚上阿嬤給你換藥,你總疼的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那些倉皇的過去,才明白已是相隔多年,對於你只是謝幕的故事,被戰火掩埋。你起身掏出一件東西,那分明是當年那個小布條,原來你都記得。十年前,我把你當作造物者給我最好的恩寵!你是我生命里一場絢麗的流火,我深陷在你的笑魘里不願醒來。
我只是一個單薄的女子,怎敵這日夜的硝煙瀰漫?第三天的夜裡,我便成了敵軍的俘虜,後來的戰事我一概不知…聽說我們的城池被攻下了一大半,敵軍卻停止前進了。我們的城主責你辦事不力要將你殺頭,敵方派人議和,條件竟是保你性命…事情莫名其妙的平息了,那時阿嬤已經不在人世,你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後院的池塘,我知道,你在等我…可是我卻不願再見你,因為我已是敵軍城主的王妃,他說我長着一雙好看的眼,還有右臉頰上那顆淚痣,令人憐惜。我願意嫁給他,只為我們的國家還有保你平安…穿上嫁衣的那天,我便決定今生與你永不相見。
後記:婚禮那天,我夢見自己的靈魂飛了好遠,飛過奈何橋,飛過忘川河,在三生石上刻下一曲,名曰:《傷離別》。未料,孟婆的一碗湯,淋濕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