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苑”廣場前,多睡了兩月的楊樹,終於醒了,在高原小鎮略顯得有些空寂的五月。隨同它一起醒來的,還有池中那蟄伏的小草,和旁邊那隨風輕搖的,不多的幾顆楊柳。
若此時,你正從遠處來,這些遲來的春意,看來,雖然並不是特別的惹眼,但只要是留意過這片楊樹林的人,便可以發現,較“五一”節前幾日來比,這片楊樹林,它們明顯的在人們的視野里,變得郁蔥,厚重起來。
懂得偷閑之人,早已坐於廣場樹下石凳上享樂。那些穿樹而來的清風,更把在此的心吹得軟軟,靜靜的。伴隨着六七個來此玩耍學童的朗朗笑聲,若有閑情雅緻,扯下近處的枝條,你自會發現,頭頂上這些小小的散滿枝頭的綠葉,在明媚的陽光下,一片一片圓潤的竟有些“可人”,那嬌嫩模樣,用心細瞧的話,竟能使人在恍惚間聯想到,那些不忍觸摸的,疼愛的,美麗的花來。
在我故鄉田野上,可見的,最多的就是這種楊樹,但多都長不高,長不直,原因是那裡的楊樹沒有長多高,就岔開了,然後岔開的地方,再岔開,所以多半都是低低矮矮的模樣。而眼前的這些楊樹,卻全然不是我在故鄉所見的那個模樣,它們的軀幹,如那西北挺拔的白楊,高而倔強的舉着一個頭顱,向上,向上,努力向上,那神情,近似無所畏懼,近像傲視蒼穹。
慢慢行走於這片小樹林,撫摸這些存活了近四十年的楊樹,這裸露、粗糙的外表,竟然能讓我的心,感觸到絲絲疼痛。眼前,這每一寸表皮,怕都有一個不同尋常的經歷,這每一個向上的軀幹,怕都有一段耐人尋味的歷史。
揚望它們,看這些聳立着的樹身,我不僅在想,能四十年如一日紮根於這片瀚海荒漠,這其中,該包含了多少艱辛與磨難?能四十年堅守依舊挺撥向上的軀體,經受的,該是多少刻骨銘心的風吹雨打?能四十年不斷錘鍊的這顆倔強、向上、勇敢的“心”,承受的,該是多少寂寞和孤獨?在此,向它們致以生命最崇高的敬意,願它們芳華永駐。
工作二十年來,當我第一次把自己的視角,推進到這片曾經來過無數次的,小樹林的時候,我竟產生了如此的感想?是什麼?我暗自思索。
這幾日,我都能在上班下班的路上,穿越這片小樹林,用心來享受、用心來體會,這片楊樹林帶給我的,那絲絲驚喜與感悟。且每一次,我都不自覺的在小樹林里,放慢了自己腳步,慢慢的與它們一同呼吸,一同享受五月明媚的陽光。
也許,是它們(楊樹)讓我真正懂得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幸福--平淡、真實,也許,是它們(楊樹)讓我真正明白了,什麼才是人生真正的意義――不是索取,而是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