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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號兵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老號兵的確是有一些老了,年紀已經有七十有餘了。他雖然年歲已老,但是卻鮮為人知。我與老號兵接觸也已經有六,七年之久了,但是以前我卻從未想過要為他寫一篇文章,今天轉念一想:如果我再不把老號兵的故事寫下來,傳在網上供大家閱讀了解,也許誰也不會知道在這樣的一個小山村裡,曾經有過這樣一位老號兵,我不想老號兵的故事被滾滾的紅塵給淹沒,所以就動起筆來寫他了。

  號兵於他只是歷史,他現在的職業是農民,甚至他的農民生活也過得十分地落魄。他給人最大的印象就是駝着背,而且駝得很厲害;再就是他沒有妻子,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獨自生活;雖然駝着背,但是他卻仍然堅持在地里幹活,所以每當人們見到他的時候,他的全身都是泥,而他的臉呢,則由於常年透出那種被風霜吹打的猩紅,再由於平時疏於打理,所以他的滿頭的白髮總是亂糟糟的,滿嘴的並不整齊的牙齒總是露出令人生厭的米黃色。老號兵的形象給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個苦命之人,而且本身他的臉就透露着幾分凄苦之象,但是他卻對生活始終保持着樂觀的態度。

  我工作的學校與老號兵的家很近,所以我平時與老號兵的接觸也比較多,我們經常地圍在飯桌邊,圍在火爐旁談天說地。與他聊天的次數多了,你就會發現他談得最多的最有興趣的話題就是他的號兵生活。比如部隊里對號兵是如何嚴格的要求的,號兵在部隊里又有一些什麼樣的優待,他當年又是如何教別人吹號的,他的那嘹亮的號聲又是如何贏得那東北大姑娘的芳心的,那姑娘又是如何如何追求他的,而他又是如何在那東北大姑娘面前展現出他的與身俱來的小夥子的羞澀的——他認為男人總得是一本正經的才好。有的時候,他講得很有興緻,在一旁的我們卻聽得索然無味,因此對於他的講話都不予理睬,但是他對我們的反應不管不顧,繼續地講下去,好似那些當兵的記憶一旦打開就難以收回去。其實,我想這也並不奇怪,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青春年華。我曾經親眼見過一個退伍后瘋了的士兵,他每每見到一個熟人都會行上一個軍禮,就是放學后他去接自己的女兒回家都會行軍禮的。這說明在這個瘋了的士兵心裡他最美好的年華應該在部隊里。

  出於對音樂的喜好,我最喜歡聽老號兵講一些吹號的專業的知識。都已經有三四十年沒有吹號了,但是老號兵對於自己吹號能力卻始終信心十足,他總是對別人所吹的號不屑一顧,而對自己吹的號是大加讚賞:據他說,他的號聲高亢嘹亮時能爬坡上坎,低回婉轉時尤像女子出嫁時哭嫁。(我也只是在他這裡才聽到如此來形容音樂的。)時不時地老號兵也會不經意地哼唱一些他熟悉的歌曲,雖然人老了,唱出的歌沒有年輕時的活力,但是他在部隊里的訓練有素的音樂素養還是有的,節奏旋律都極為準確,無論是高亢的,還是婉轉的歌唱都似乎在講述着他的並不得志的一生。雖然老號兵喜歡吹號喜歡音樂,但是在這落後的山鄉小村裡,除了我這一個“文人”又有誰能理解他的音樂呢,這麼多年了,一直想聽老號兵來吹一吹號給我聽一聽,但由於山裡面連一支號都難以找到所以就沒有得以實現。

  老號兵也曾經有過妻子,而且他的妻子也給他生下了兩個兒子,只是在他很年輕的時候妻子就已經離世了,後來由於種種原因他也就沒有再娶了,前些年兒子媳婦都在家中,他們家就顯得熱鬧一些,但是最近幾年兒子媳婦都外出打工去了,留下他一個人在家中,就變得孤孤單單的了。老號兵雖然孤單着,但是他似乎總是一本正經着,從不近女色,甚至人們在他的面前開一些暈一點的玩笑他都會很生氣的。雖然老號兵一向一本正經地標榜着自己,但有關於他的一些色情的傳聞在村子里還是有的:比如他經常地幫助村子里的一位行為並不檢點的某一位婦女幹活,甚至有幾次把自己家的臘肉都提到那婦人家裡去了。

  與老號兵接觸多了,與他單獨相處的時候,他也興緻盎然地談到一些色情話題,有的時候甚至還聊得很露骨,比如他形容女人的奶子,臀部總是繪聲繪色地描述着,並且佐以手勢比劃着......

  我有機會和老號兵單獨接觸是因為他有一門扯草藥的技術,他的草藥能醫治人們蛇咬傷,村子裡面如果有人被蛇咬傷了都會請他扯上一兩副草藥的,包紮兩天便好了。他為人們扯草藥並不需要人們過多的酬謝,他喜歡喝酒,人們只需要提上幾斤白酒給他他都會很滿足的。三年以前,我的左腳被一種不知名的毒蟲給交了,我希冀着能借用他的草藥把我的腳傷給治好,雖然他盡了全力給我敷草藥,甚至到後來他的用以嚼草藥的牙齒因為嚼草藥而變得吃飯都困難了,但我的腳仍然未見好轉,我知道這並不能怪他,畢竟他已經儘力了。

  關於老號兵的有一些事情他自己從沒有提起過,我們也不便過問,畢竟對於他來說是一些傷心事,比如他是什麼時候死的妻子,比如他的背在什麼時候變駝的。

  寫此文之前,我並沒有告訴這位老號兵,我想我把此文寫好了也不會給他看,因為我知道他實在是認識不了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