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懷新綠,霧裡幻游夸父峪
育苑春泥
在歲月的長河中,曾經流淌着幾多夢的希冀,翻捲起幾多神奇的浪花,暈染而成幾多千年的神話。穿越時空,掬一把浪花,細細品味滄桑巨變賦予它的酸甜苦辣……
--------- 題記
雨後初霽,乳白色的薄霧漸漸瀰漫了起來,升騰在道路的四周,我們彷彿置身在一片雲海之中。在虛幻、飄渺、神奇的氛圍中,移步前行,就如同進入一個如夢似幻的仙界一般。
抬眼望去,雨後,青山如黛,花木如洗,萬物清新,青翠欲滴,綠意徑直流淌在心裡,空氣中夾雜着潮濕之氣和泥土草木的混合氣味,撲面而來,清新而濕熱的氣流迅疾鑽入人的身體里。腳下,雨水沖刷過的痕迹躍然眼前,泥土地上,濕濕的,軟軟的。
一團迷霧從前方不遠處滾滾散開,一個神話的迷霧卻在心裡升起來了。待霧霾散盡之後,一個村落儼然呈現在面前,這就是那個因神話中的英雄而得名的村子------夸父營村。
輕霧漸漸散開,一團新的薄霧又聚合在一起,縈繞着我們,縈繞着這個和神話有關的村子。我想,眼前的煙霧慢慢就會散盡,可是心中的那個迷霧一般的神話卻一直在心中盤旋,久久不散。
一個隆起的土堆映入眼帘,前面赫然而立着一通石碑,上面刻着硃紅色的幾個大字“夸父陵”。陵上樹木成林,蓊蓊鬱郁,蒼翠一片,在莊重、肅穆之中還透着幾分神秘,那樹林的綠濃濃的,似乎要流淌出來了。
在樹林中氤氳而起的薄霧之中,我們似乎看到一股悲壯之氣在裊裊升起。面對着長眠於此的那位追日英雄,面對着捨身探究自然奧秘的先古豪傑,除了生髮“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之慨外,我們只能是肅然起敬,頂禮膜拜了。
夸父追日,悲壯的行程,凄美的足跡,那一行行足跡,那是人類探秘自然界的永恆的美麗痕迹。在如夢似幻般的薄霧中,我隱隱約約地跨越了時空,置身到了一個美麗而悲壯的神話故事中。
我似乎看見,一個巨人正向我跑來,他雙耳掛着兩條黃蛇,手裡拿着兩條黃蛇,正朝着太陽疾奔而去。這個叫夸父的巨人是部落的一個首領,為了部落的利益,他要追上太陽,研究太陽,避免把大地曬烤得干焦。
於是,他拚命地追趕太陽,太陽此時正如同火球一般,炙烤的大地生煙,烤的夸父口乾舌燥,他一仰脖,喝乾了渭河,又喝乾了黃河,便又繼續趕路,原本打算到大澤的地方再喝些水,不料口渴難忍,渴死在了追日的半道上。
夸父死的時候,丟掉了手裡的拐杖,拐杖落下的地方,變成了一片五彩雲霞一般的桃林。夸父的屍體變成了一座大山,後人遂稱之為夸父山。
桃林、夸父山都在現在的靈寶市。靈寶市在古時候曾叫做桃林縣。夸父山就位於靈寶縣西三十五里靈湖峪和池峪之間,夸父峪就是秦嶺以北夸父山峪口以里的山溝地方。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夸父的神話給靈寶留下了深深的美麗烙印。
幾千年過去了,夸父精神不倒,夸父精神不死,他的獻身感動了天帝,生命力在這裡得到蓬勃旺盛的張揚,生機勃勃,生意盎然。幾千年過去了,百里桃林枝繁葉茂,鬱鬱蔥蔥,那綠色,那綠意,在山上,在溝旁,在古桃林的角角隅隅,在天地之間滾滾流淌。那一片綠綠得如此濃,是因為腳下埋葬着夸父這個捨命追日的英雄。
霧氣迷濛,天地一色,斯人已去,其陵猶存。但見陵上芳草如碧,樹木蔥蔥,林木間瀰漫飄蕩的白霧,猶如昔日夸父追日時的滿腔豪氣,目睹此景,不禁興嘆,遂沉吟片刻,即興賦詩一首,詩云:“憶昔英雄追日行,如今冢上草青青,捨身求索功業事,桃林千載留美名”。
“壯志未酬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巨人夸父在乾渴絕命倒下的那一刻,卻把一種精神牢牢定格在華夏兒女的心中,那就是勇於探索的奮鬥精神和勇於獻身的英雄精神,這一筆財富足以澤被後世。“為什麼要苦苦去挽救黃昏呢?那只是落日的背影”。其實,不必責怪他的不自量力,也不必為他的執着而嘆息,我們這個民族每一次進步都是靠無數的探索和犧牲做奠基。
悲壯的一跌,卻造就了一個民族不畏艱險,勇於探索的優秀民族品質;悲壯的一跌,卻為後人們留下了一個個探索自然先行者的美麗足跡。在人類歷史上,探索的道路上不僅有淚水,有汗水,更要付出許多鮮活的生命。夸父追日,濃縮了一個民族頑強抗爭、奮力開拓的一種精神。
一條湍急洶湧的河流橫擋在面前,這是由於近日雨水較多,導致小河暴漲,河面上波濤滾滾,飛湍急流,河水轟鳴,聲震山谷,由於擔心山谷險情,遂不便貿然而行,就臨時改走它路。
據《山海經.海外北經》記載:“ 夸父與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飲,飲於河渭;河渭不足,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為鄧林。”據前人考證,古有“博父國”,“夸父”即“博父”也,其國中之人皆巨人也。茅盾先生認為夸父不僅是人名,也是一個部族的名稱。
靈寶夸父山為夸父族的原居地,此地有仰韶文化特大聚落遺址,晚期即夸父文化,考古發現表明當時已進入父系社會,商周青銅器上銘文“誇”作為族徽,到了周代,夸父族仍有存在。如今,仍有一些古老的習俗延續了下來,夸父峪山民包括八個村,俗叫“夸父峪八大社”,每年要舉行“賽社”活動,祭祀夸父。
霧氣依舊瀰漫,四周朦朧一片,撲朔迷離,模糊一團,在雲遮霧罩之中,青山隱隱約約,忽隱忽現,此情此景,都為這個悲壯而凄美的神話故事平添了幾分神秘色彩。我想起了盤古開天地的神話,當時世界餛飩一團,盤古一斧劈下后,一切都在創始之中,為了生存,為了探索,先祖們“篳路藍縷 以啟山林”,神農嘗百草,伏羲造八卦,還有夸父追日。。。。。。
“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站在山脊上,舉目四望,但見溝谷內煙霧茫茫,霧氣蒸騰,忽想起一句戲詞,頗覺貼切,“似一朵輕雲剛出岫”。
微風拂過,煙霧緩緩流動,天地頓時融為一體,神秘而玄妙的氛圍使人如在夢裡,乳白色的霧氣籠罩着大地萬物,猶如祥雲在周圍飄繞,置身其中,思緒也隨雲霧翻滾升騰,李太白的詩句倏地閃現在腦海里,“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觀之,感之,好美!
置身在虛幻而飄渺、朦朧而神秘的雲霧中,如臨仙界,飄飄若仙。那滿山的蒼翠,那滿目的綠色似乎也伴隨着煙霧流動,那綠色濃濃的,蒼翠欲滴,那綠色直撞人的心靈,霧氣漸漸化成了水滴,而那山谷中的蒼翠綠色似乎也默默地滴在了我的心裡。
山峰危聳,亂雲飛渡。秀麗的山色掩映在霧霾里,若隱若現,別有韻致,還來不及欣賞那“無限風光在險峰”的意境,只是一心沉浸在尋覓夢中“桃林”的快樂中。
呵,桃林,夢中的蒼翠之林,神奇的千古神話之林。
呵,桃林,夢中的神秘之林,綠意早已蕩滌了心靈。
如今,桃林早已化作滿目青山的蒼碧之色,那位悲壯的追日英雄可有遺迹可尋?正如余光中在詩中所言:“壯士的前途不在昨夜,在明晨,西奔是徒勞,奔回東方吧,既然是追不上了,就撞上。”
夸父追日,道渴而死,其屍為山,其杖為林,這美妙的神話傳說,就在這古桃林的青山上,溝谷里,伴着這滾滾煙霧,飄蕩着,飄蕩着,飄在人們的心裡。在這熱騰騰的霧氣里,旅友一行人如蒸桑拿浴一般,揮汗如雨,衣服濕透,然而卻興緻不減,饒有興趣地穿越在神話和現實之間,穿越在古代和現代的時空之間,雲霧就是隔屏。
雲霧繚繞,瀰漫升騰,撲朔迷離,若隱若現,一個古老的神話被披上了神秘的面紗。夸父的足跡,那是我夢中的希冀,山脊上,山溝里,山坡處,小溪旁,那鬱鬱蔥蔥的綠色掩映着昔日神話英雄追日的痕迹。站在山脊上,搖動着手杖,我們對着群山大呼:“夸父,你在哪裡?”喊聲久久回蕩,回蕩在山谷里。
山色空濛,小雨淅瀝。夸父遺迹何處尋?唯留青山和桃林。登高而望,撫今憶昔,弔古寄幽之情油然而生,那細雨可是為夸父所灑的淚水?那青山,那桃林,那煙霧,那神話,如在幻里,似在夢中。煙霧如幕,細雨如絲,目睹此景,不禁吟道:攬懷新綠,霧裡幻游夸父峪。
2013年7月寫於墨香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