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兒的孩子過九朝,清早我就出發了。九月的太陽正溫暖,汽車在公路上奔馳,路兩邊的現代樓房越來越多,房前屋后的綠樹以香樟居多。田裡的稻子有的剛灌完漿,有的正金黃,有的卻只剩稻蔸。有幾條水牛正懶洋洋地半卧在剛收完稻子的田裡曬太陽,兩隻長脖子高腳的蒼鷺正在田裡覓食農人收割時遺失的稻穀。他們的悠閑與閑靜是這個金秋最美的圖畫,如果一些畫面能永恆下去,那麼我願選擇這幅畫。 到了一個分岔口,我下了車,哥哥已騎着摩托車來接我。摩托車跑的路徑是我讀初中三年步行走的路,路面全是平整而筆直的水泥路,兩旁的杉樹如帥氣的士兵正在站崗。大面積的香蓮已乾涸,它們的枝葉已殘,雖如此,一些蓬蓬的蓮和稚嫩的蓮蓬還是挺直着它們的身子,想藉著這秋日的陽光把它們的孩子孕育得更成熟些。
哥哥家在街上新建的樓房雖已建成,卻沒有裝修,於是給孫兒辦九朝的事就在原來的平房中進行。很快,我們就到了哥哥家。過去的玩伴現在大多鬢角已生白髮,她們的孩子都已成人,在外面讀書或打工。廚房裡幾個人忙得正歡,他(她)們幹活很利落。
十二點,宴席在鞭炮聲中開始。小小的村莊,開了七桌席。大家一邊吃喝着,一邊談着今年的農業收成。今年的蓮子豐收了,但來這兒收蓮子的卻只有一家,且價格比去年的低了不少。這兩年,許多人家憑着種香蓮做了樓房,在黃蓋湖的一條公路旁,一長溜兒新樓氣派得很。一律的淺色磁磚貼牆,一色的銀灰大門,一樣寬敞的地面。大家感慨:如果連續兩年香蓮的價格好,那麼會有更多的農民受益。
吃完中飯,我們幾個一同長大的中年人說起了一些兒時讀書的同伴,談得最多的是誰的弟弟或妹妹與誰誰的弟弟妹妹是同學。收拾完了酒桌后,有一些人留下來玩點小牌,有一些人則趁着這不冷不熱的天氣摘香蓮,我約上二妹一起去屋門前的池塘轉轉。池塘里全是一二米高的荷枝,春天裡水滿池塘,那片片荷葉彷彿柔弱無骨地浮在水面,如今水落泥出,綠的黃的深褐色的枝枝荷葉堅挺地立在陽光下。如果今夜起秋風,那搖曳的殘荷定會唱着悲壯的離歌。我和妹妹摘了三四個香蓮,清甜得很。回家後向哥哥彙報,要他向池塘的主人說明一下(哥哥家的香蓮距離家二三里路)。那些玩牌的人笑了,這點小事不要緊的。哥哥說,在我們這裡,順手摘二三個香蓮人家是不會說的,但不能用袋子裝,哪怕你摘三四個用袋子裝也不行。父親見我和妹妹喜歡吃新鮮的香蓮,連忙騎上自行車去幾裡外的哥哥地里摘香蓮去了。
下午二點鐘,我,哥,妹妹一起去辦了另外一件事,見路邊的桔子樹上掛滿了圓圓的桔子,妹妹摘了兩個吃,她說別看它綠綠的皮,其實蠻甜的,我不大相信她的話。她又在另一棵樹上摘了幾個,有的桔子綠中泛黃。我倆在赤壁街頭分手時,她硬塞給了我幾個青皮的桔子。到家后我蒙頭睡了兩個小時后,無事隨手拿起一個桔子剝着皮吃了起來。咦,滿口甜汁!回味后又有一絲酸味留在舌面。好吃!舉着剝開了皮的桔子看,一瓣瓣的果肉晶瑩而豐腴,薄薄的桔皮里白外綠。我又掰了兩瓣往嘴裡送,甜!
家鄉的人們依舊如我兒時時那麼勤勞,依舊如我兒時時那麼待人熱情。他們把他們的希望都傾注在他們的土地上,都傾注在他們的雙手上,都傾注在他們的孩子身上。加油,我的鄉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