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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叢麻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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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增彬

  中秋時節到了海陽,吃罷午飯,到萬米海灘浴場散步消食,這對於內陸來的人來說,不啻為新鮮、愜意的享受。這裡沙子綿細,這時的海浪不是很急,這工夫的氣溫不涼不熱,在海邊走走,嬉戲海水,有很爽的感覺。

  既來之則安之。晚飯後就盤算着明天去海陽的什麼地方看看,問問當地人,都說招虎山、雲頂、叢麻禪院和海灘等。禪院為什麼叫叢麻?海灘已經玩了,就去叢麻禪院看看吧,順道游游招虎山。

  次日一早,駕車去城東北方向。一路看路牌,加上車內導航的指引,費了四五十分鐘的時間才來到距城20公里左右的國家2A級旅遊景區叢麻禪院的第一道大門前。停車,買票,再上車,再向東北方向走四五里,才真正來到叢麻禪院跟前。院大門西側的小賣部里,用高音喇叭播放着佛曲,當然,音量不是很高。

  叢麻禪院的正門其時正在整修,不多的幾個施工人員在忙活着。有一個倒背着手的人,好像正在監管,不知他是禪院的人還是施工單位的人,我問他這裡都有什麼景點,他說有“點將台”、“飲馬溝”、“拴馬樁”,棋聖洞、神功仙洞、虎頭駝峰、蝸牛石、求子洞、老虎洞、八仙台、蒼鷹石、僧人的習武場、幸福園等等。

  再細看碑石、禪院介紹牌等得知,位於海陽市盤石鎮群山懷抱之中的叢麻禪院,是膠東半島著名的佛教勝地,佔地近8600平方米。始建於隋末唐初,歷經唐宋元明清,迄今千有餘年,相傳唐代開國大將軍尉遲敬德在此屯兵養馬,故名“從馬院”;又因周圍奇峰叢立如麻,亦名“叢麻院”。其東南方向,有七座尖尖的山峰,所以昔日叢麻禪院也曾喚作“七峰寺”。1992年,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朴初先生曾為之題詞“叢麻院”,成為禪院之寶。古寺的東、南、北側有一片北方罕見的翠竹林,將古寺緊緊環抱,西側有方圓數百畝桑田。據禪院內碑文記載,其北崮石參天,其南溪水湍湍,其東七峰摩漢,其西仙洞鎖岩。古寺周圍山勢崢嶸,奇峰怪石林立,勝景眾多,其中大崮石和仙人洞當推為首。大崮石距地高200餘尺,直插雲霄,鬼斧神工,氣勢不凡。在大崮石的底部,前後有二處岩洞,前洞較大,可容納40餘人,傳說這裡過去是專供寺內有道行的和尚坐禪修鍊成仙的地方,俗稱仙人洞。

  來禪院前,我以為禪院既然叫叢麻,可能與當地產麻有關,看了介紹才如夢初醒。覺得院名挺有詩意的。

  在軟綿悠長、如泣如訴的佛曲聲中,我們進入禪院,但見整個院落非常靜潔,正殿前香火旺盛,殿內佛像鮮艷,不見僧人在此“坐班”。在院中,見一僧人走動。抬頭北望長壽崮,似一個大石頭突兀地立在那裡,山勢挺拔峻朗,頗為超凡脫俗。岩石縫裡,野生出的松樹傲然挺立,它們的堅韌和堅守令人感嘆。出得院門,從竹林的東側向南走,東去一個山嶺,東望便是七峰山。北望,禪院掩映在竹林深處,安詳地躺在大山的懷抱。順竹林邊的小路往回走,見莫大的一片竹林東側,一條小溪中的細水緩緩流淌。溪邊,一眼古井名叫“聖水泉”,四五米深,是當年寺僧飲用的法水。井中有泉,泉中有井,清澈見底,據說井水甘洌可口。不知誰放進一條紅魚,在井水中獨自游曳。

  有人描寫叢麻禪院“竹美,山美,水美,人美,松竹各有所麗,四季如畫;入春,滿山開遍迎春花,花香每馥郁,沁人心脾;酷夏,綠樹蔽日,翠竹婆娑,乘涼消暑,心曠神怡;深秋,滿山紅葉,層林盡染,一山錦繡,美不勝收;嚴冬,雪壓松竹,銀妝素裹,萬樹銀花,亂瓊碎玉,真是春見山容,夏見山氣,秋見山骨。”匆匆來匆匆走的我們僅見了叢麻禪院的中秋,就感受到了它的幽靜它的美,想必它的四季正如人的描寫那樣各有勝景。我到過無數的風景名勝,拜過了無數的禪寺,但它們中的好多沒有給我幽深幽靜幽遠的感覺,唯有叢麻禪院,給我這方面的印象非常深刻。它雖然北臨309國道,距海陽市區約20公里,但我總覺它遠離塵世,是悟禪的絕好之處。儘管山凹里有低音的佛曲回蕩着,似乎破壞着這裡的寧靜,但就是這音樂更加讓人們增添了靜寂的感覺。

  即將離開叢麻禪院的時候,我看着僧人,想起井中的那條紅魚;想到井中的紅魚,不免又想到叢麻禪院的僧人。井中的紅魚,看見的僅僅是一小片藍天。它想自我跳出那攤井水的園囿,總是不可能的。想想千百年來,一代代的出家人或因事業的無望,或因情絲的了斷,或因心境的破敗,或因心境的嚮往,或因難耐塵世的喧囂,或因佛緣的聯結……本土也好,萬里也罷,追尋至此,他們抵達了一種歸宿,有了精神或生存的寄託。我佩服他們的執着和堅守,就像長壽崮上野生的青松,不求人的滋養,不求日月的偏愛,默默地生,一點一點地長,任憑風霜雨雪的蹂躪,緊抓山石不放鬆。我來這裡說遊玩也好,說參拜也罷,僅是一天半天的事。或許住個十天半月的也沒問題。要命的是在這裡長期的安營紮寨。我想,若要我在這裡常住,我是住不下來的。即便我失去了愛情,我還有友情吧?如果一個人沒有了愛情和友情,插上大門朝天過,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如果我被迫在這裡長期住下來了,我想我會整天想念我的家人,思念我的友人的。這該是多麼痛苦的事啊!想起我崇拜的歌手李娜,她遁入了佛門,我想她現在並沒有斷絕與塵世親人友人的一切聯繫吧。

  人啊,活在塵世上,偶爾到禪院里去靜一下心是對的。在禪院常住的,總是極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