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年9月,我領着女兒到赤壁小學報名。校長是我的一位熟人,他見我的孩子太小,擔心沒有哪位老師肯接受。我說:“孩子的成績沒問題,我只是想讓她在學校能有更多的同學。”他笑着答應了。 孩子在學校是如何上課的,我並不知道。一天在街上偶遇她的語文老師(她也是孩子的班主任),她說我的孩子上課從不聽講,總是把兩隻小手放在課桌里撕紙片。作業能完成,可是不太認真。
當天晚上我下了晚辦公后,拿着孩子的語文課本測試她,她果真連一些拼音都不會讀。我生氣了,把她上課不聽講的事說了出來,她太小了,也不知道上課的重要性,只是很委屈地坐在沙發上不出聲。見此,我只好教她認讀拼音了,她很快就學會了。期中考試,她數學100分,語文80多。她年齡太小,我不想對她要求太高。以後的考試,她的兩門考試成績都大約如此。
93年5月一天的上午,第二節課的鈴聲剛響,我出了辦公室想到操場上去督察我班學生做課間操。“媽媽!”好像是孩子的聲音,我朝樓下看了一下,孩子的身影一晃,就不見了。這時,一位女青年教師對我說:“杜鵑每天不上課,在公路上玩。”我聽了,馬上奔下樓,朝校門口的公路跑去,公路上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杜鵑,你出來,媽媽不打你。”我焦急地呼喊,她就是不答應。是我眼花了?可其她的教師也看見了她。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身邊溝渠里一定沒有,她也不會爬樹,那樹上也一定沒有。我的眼光在公路上緊張地搜索,終於發現路邊不遠處有一個很矮很小的房子,就像童話里七個小矮人的房子。我跑過去,伸進頭一看,她正雙手放在背後,身子緊貼着牆。那小屋是別人用紅磚砌成的,裡面堆着一些石灰。我氣壞了,拉出她就打,這次她哭了。見她哭了,我又心疼地拍打她身後的石灰,然後把她送回學校。班主任說:“她有一些日子沒上學了,你每天把她送進學校,她馬上悄悄地跟着你走了,你只是不知道而已。”難怪孩子每天中午,下午準時到我們學校接我,她是在我們學校前的公路上玩,見我校放學了,她就走進我們學校,我這才恍然大悟了。
她並沒因這次逃課而長記性,只是她逃課後再也不去我們學校附近,而是躲在我家門前的公路上玩(這是我愛人的一個同事後來告訴我的)。期末考試后,我沒到她的學校問她的成績,我們一家人搬到了縣城。秋季快開學時,我到她的小學拿她的檔案,學校的主任問我期末表彰大會你的孩子為何沒來領獎,她考了班上的前五名(我的孩子和她的兒子一個班)。
她在城裡讀書後,上學很是積極。城裡的學校很是漂亮,同學們很多,學習基礎普遍很好,她很喜歡這裡的一切。學校離我家很近,可她的父親每天接送她。一天中午,愛人在同事家喝多了酒,回家就睡了,孩子在家玩,幾次拉他爸爸送她上學,可她爸爸說:“上什麼學?現在天正黑着呢。”太陽下山了,愛人才醒了,他要送孩子上學,可孩子哭着說:“學校都放學了。”他爸爸安慰她說:“別哭,我明天陪你向老師說明情況。”
第二天一大早,她爸牽着她的小手到學校向老師說明了昨天下午沒來上學的原因,老師說:“如果有下一次,就不必到學校上課了。”
那天中午吃完飯,她就背着書包自己上學去了。從此,她獨個上學,不論是天晴還是下雨,總是一個人出門上學。有時我和她爸還睡在床上,她就早早起床,來到我們的床邊,向他爸要過過早錢,然後背着書包就上學了。我睡在床上感嘆:“這孩子真乖!”
雙休天,她就是院子里的孩子王。跳繩,踢房子,在院落子里的黑板上出牆報;冬天和幾個孩子撿一些木材在樓頂的一角燒着烤火,或從家裡拿出一些臘魚烤着吃;有時在自己家裡和幾個孩子把黃瓜或蘋果做成涼拌菜吃。飯熟了,好不容易把她喊回家,她端着飯碗就又出門了。原來她和幾個孩子在院子里跳繩,一邊吃飯,一邊腳上還套着橡皮筋。輪到她跳時,她就把碗遞其她女孩子端着,跳完,又從那個女孩子手上接過飯碗往口裡扒幾口。
六年級統考,她名列全年級第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