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妻對我說,她的心情有些煩悶,想出去轉轉。
聽了妻的話,我表面上裝作很平靜,可心裡卻是春光燦爛:去就去吧,你去了我耳根清凈,你去了我可以獨自網游,你去了我無拘無束——-。對於妻不在的快樂,我做了種種假設,想着那份閑適和恬淡,我快活極了。
那天早上,妻要遠行,我拎着行李包送妻去乘車。天公很不作美,沒有給我們的小別供給一點溫暖。雖然是草長鶯飛的時侯,可老天爺一直陰着臉,頭一天的夜裡又驟變了,酣睡之間隱約聽到外面風很大、雨很疾,所以一早起來,世界就一片蕭條,冷風夾着雨點呼嘯着撲面而來,打在臉上有些鼓點的感覺,地上的雜物也不由自主地隨風起舞,有時也會“親吻”人的面頰,路上的行人行跡匆匆神色慌張。我和妻並肩走着誰也沒有說話,在這清冷的空氣中,我感覺好像彌散着一種情緒——傷感的情緒,似乎到了“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的情境之中。
看着妻豐腴厚實的背影嵌入了客車,看着客車在滾滾浮塵中越走越遠,直至濃縮成一個圓點,銘刻在了我的心頭,我才回過神來。妻已去了那個遙遠的城市!
十幾年前,我和妻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了,在緣分天地里我們結了婚。我們的婚姻是一種古老而又平淡的組合,沒有花前月下的愛情浪漫,沒有卿卿我我的戀愛糾纏,我們——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為了實現“我想要有個家”的願望而走到了一起。和許多人不同的是,我們沒有“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樣的煩惱和感慨,那些人之所以這樣感慨,是因為他(她)們在愛情的樂園裡玩夠了,彼此已完全暴露在對方面前,一旦步入婚姻的殿堂便覺得索然無味了,他(她)們的愛就枯竭了。而我和妻是在婚姻中相愛的,這種愛經歷了柴米油鹽的考驗,所以覺得彌足珍貴進而倍加珍惜。後來就有了孩子,有了責任,為了這份責任,儘管十幾年來風風雨雨、磕磕絆絆,我們還是堅守、經營着這個家——兩個人情感的棲息地,在堅守中,我們相濡以沫、相知、相伴,彼此承諾攙扶一生。
妻是個很要強的女人,自成家以來,為了這個家,她做過很多事,擺攤、收山貨、開鋪子,東奔西跑,辛苦操持。“不能讓別人笑話”這是妻經常說的一句話,讓我覺得很沉重又很欣慰。妻對我和孩子傾注愛的方式是很質樸很自然的,不會像別的女人那樣含情脈脈、風情萬種,看上去也不那麼溫柔賢淑,她只是默默地做着一切:我的鞋裂了,她拿出去修好;我的衣服髒了,她說趕緊脫下來洗;我吃飯很急,她說那樣對身體不好;晚上睡覺做噩夢,又是她從夢魘中把我喚回來;無論寒冬還是酷暑,她都會拎着菜籃子去買菜;工作不順心、遭人白眼的時候她又會聆聽我的傾訴或淡然地面對我的無名之火————
現在,妻子不在,慢慢地我發現以前的種種假設都被推翻了,我陷入了孤獨之中,感覺好孤寂、好無奈。晚上睡覺時諾大的一張床,只有我一個人信馬由韁;早上起床也沒有人在耳邊輕聲地呼喚;吃飯的時候少了雙筷子,飯桌上也沒了可口的飯菜;冰箱里的果蔬也沒人去打理;晚自習下班后被窩裡矇著的不是溫暖,而是更多的離愁別緒;兒子一回家,有時候下意識地喊聲媽,便會引起我無限的惆悵和感慨,妻不在的時候我真的很無奈。
家是一個港灣,我是一條漂泊的小船,多想停靠在港灣棲息,把船兒、漿兒修檢。沒有妻是家的缺憾,再成功的男人也只能擁有自己的一半,只能拿自己的成就顧影自憐。
十幾年來,我和妻一直沒分離過,不能說如膠似漆也算是常相廝守,因而也沒有過離愁別緒和相思之苦。這一次,妻的遠行,讓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妻的重要和不可或缺,原來這就是愛,愛就這麼簡單。
儘管妻也在離別的苦痛中煎熬着,但還是每天打電話來慰籍我,然而我還是急切地盼望着、等待着妻歸來的時刻!
親愛的妻,我的愛人,你快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