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滿目蕭瑟,至少,還有心情依偎。不為季節悲哀,只為靈魂舒展。
——秋葉日記語錄
一、蝕
“嗅不到柔媚的馨香,看不到鮮艷的張揚,北風捲起凝凍的冰粒,陣陣的凄楚,凜冽與原野之上。那山,一道道的頹廢,那水,一層層的凝霜。那葉,一片片的斑駁,那雁,一聲聲的哀悵。”
秋天的深刻,如若濃烈的腐液侵蝕着每一個角落,絕情地揮霍掉了原本的明媚和輕柔。與其說在感官上改變着圖畫中的色彩,不如說像刀割一樣刺痛了心中的情善。沉重積壓着沉重,在時光的節點上任由思想繳械,是誰給予了我們落寞季節的無助。
先前的繁華,在一夜間蕩然無存,斷壁殘垣的荒蕪,心歸何往。
於是,有了杜甫“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的悲憫。於是,有了柳永“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的哀婉。於是,有了李白“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的豪放。於是,有了王勃“落霞與孤騖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絕唱。
依偎與心情中的等待,只有文字的溫暖。只怕別人不懂,拚命地掙扎,拚命地消耗,在隻言片語中陳訴,在寒風凜冽中體會。
季節侵蝕了風景,風景侵蝕了心情,心情侵蝕了文字。
“欲執筆,蘸紅塵,誰與共斜陽。景為情止,情依何傍。滿目蕭瑟,不見知音與,孓然自戀,赴一場顛沛流離的跌宕。暮秋,落入窠臼的儀式,暮秋,皈依墮落的時光。”
二、純
“蕭瑟今又是,暮靄已枯黃。嫩雪摧葉斷,席暖別夢涼。半闋賦清辭,一念是濁殤。凄風落日殘,寂寥天涯長。”
不是我否定成熟,更不是我討厭收穫。用一種經歷否定另一種經歷,那是幼稚的自虐。只有當成熟不在是欣喜若狂,只有當收穫不在是聚眾示威,一切變得安靜如初平淡無奇的時候,抑或在暮秋的季節體會擠壓的疼痛,誰還會去拒絕平庸的感動。
批判,不意味着否定。因為,當所有的歌頌成為太平的負擔,我寧願為悲憤祭奠。那便是一種純粹,那更是一種超脫的釋然。
告誡自己,純粹不是單一,更不是毫無目的的粉飾。它是在看似沉重的揮灑中為人生的價值去撕裂,去哀慟。
浪漫不是自然的流露,那就扒去殘忍的偽善,追尋陽光。
於是,這凄寒的深秋是純凈的集合。於是,這忐忑的心境是純潔的舞台。於是,純的意義有了升華。於是,我為秋歌。
那純,是美的集合,那純,更是無盡的遐想。
“秋風狂四野,秋葉成泥葬,染一處江山,歸半世鏗鏘。魂落清高宇,夢斷別他鄉。情切義重生,笑傲江湖上。”
三、痴
痴是一種偏執,偏執與狂放接吻,就是成功。
痴的偉大,在於執着。又有多少人放棄了執着,自甘於時光囹圄,為宿命平添姿色,空餘百年的浪漫。
或許是痴的平凡,我常常地為別人的雀躍發獃,去究竟生存與夾縫中的點滴歡欣,去探究至酷與阡陌中的芸芸縱生。體會痛苦的脈動,體會撕裂的呼嚎。
於是,用滾熱的鮮血把文字煮沸。於是,讓血粼粼的靈魂為你咀嚼出生命的味道。印上執着的烙印,為生命壯行。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不是在默寫范仲淹《蘇幕遮》的詞調。而是在與秋的季節品味先賢無畏的痴狂。痴的淋漓,痴的自在,痴的鐵骨柔情,痴的百無聊賴。
慢慢地我也將長歌短句嵌入文字,漸漸地你會品味出唐宋遺風的精美。痴一回無始無終的慵懶,痴一世靈魂顛沛的舒展。
“法界圓融體,唯心形一念。清凈六根得覺慧,醒一程,夢一程,怎染黃道泉。菩提樹下,明鏡台邊,仰天極目無窮處,俯地合十金剛柬。以痴為虐逍遙處,凄霜把酒鷓鴣天。”
四、空
殘秋,肅殺了所有鮮活的生機。殘秋,糾集了一切腐朽的魂靈。一次血雨腥風的聚會,一種了無生機的空靈。
雖是滿目蕭瑟,至少,還有心情依偎。不為季節悲哀,只為靈魂舒展。
我知道,你在讀我,這文字後面的靈魂為什麼如此不堪的晦澀。我知道,一個人行走,要踏過多少泥濘。當所有燦爛的背面都是陰影,我不想讓你裝出一種自欺欺人的天真,只有痛苦,才是修行,只有不斷地否定,才會體會到陽光如此的真實。
半闋清辭,一念濁殤。
用音樂去安靜你忐忑的騷動,用文字去攙扶你趔趄的癱軟。在凄涼的荒蕪中我們牽手約會,在燦爛的陽光下我們感受空靈。
空,不是沒有,它是大道無痕。空,是一種釋然,心無雜念的自在。
一次驚蟄,一回繁華,只有蕭瑟的殘秋,演繹了空靈。決裂於世俗的諂媚,割捨下慾望的驕橫。一切變的清晰起來,為生命透析。
“思想的本質是不安的,它對錶面上或多或少的統一總保持警惕,不停地主張更多的細節,要求更多機會作出鑒別,完成精神的不斷更新,一切陳舊的東西將依據新的線索來重估再建。”這是柴靜妹妹說的。
文字的精到,在與回味,所有的深刻一定是鮮血淋淋。
慾望是生長的原動力,空靈是成熟的鎮妖石。
於是,“一念痴,一回醉,一夢荒。打馬前街,擊頭亮相。握一桿大旗招展,橫一刃氣宇軒昂。成與敗無知無畏,風與月長歌短唱。”
於是,“頻叩首,亦低頭,漸回眸。低吟淺唱,獨上西樓。誦一回浮生若夢,吟一次千年等候。虛室為白不解語,琢字療飢誰堪憂。”
起風了,夾雜着雪花漫天飛舞,一片的狼藉。
於是,還有那麼多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