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又開始靜靜的呼吸,星空下,是一個個奮鬥,求知若渴的腦袋。我不明白,為什麼在如此繁忙的快節奏的時段里,我還可以如此心平氣和,安安靜靜的寫東西。時間像滴落的蜂蜜,滴答作響,還牽着若有若無的絲。這樣的粘稠,好似莘莘學子此刻的心情,帶着留戀與不安。風吹過髮絲,漾起一臉的波瀾,風扇轉了一圈又一圈,在課室某個角落裡的我,宛如秋葉掉落般,不悲不喜。昨天,在相親節目《非誠勿擾》里看見了王亭亭,一個安靜,好像永遠也不會笑的女子。在奪目的鎂光燈下,我看見了她。或者更確切地說,我看見的不是她,而是一個影子。這個影子在燈光下反倒沒有裝飾,卸下了生活中的偽裝,就那樣靜靜的獃著,彷彿誰也不能觸動她眼裡的平靜。我不自覺的看了她的宣傳片,原來她也是一個孤傲的女子。她說:“有人說,我尖銳得像一根刺,張揚,愛出風頭,愛炫耀,高傲獨立。其實,我只是用最堅硬的外殼去包裹最脆弱的內心。”她是一個作家,也是舞蹈愛好者,她生活中的氣場足以讓所有身邊的人不敢直視。但是,在這個舞台上的她卻讓我絲毫感覺不到壓迫,根據我的直覺,也許那才是真實世界里的她吧。靜靜地,不笑不鬧,只等一個懂她,識她,愛她的男人出現。
有人說,邂逅是一場美麗。
於是,我開始不停的追逐那樣一種美麗,期待在某個玉蘭花開的季節,邂逅一場從未曾發現的心悸。
然而,很多事情總是充滿着意外,就如生活,它教會你生存,教會你美麗的邂逅,卻讓你僅僅止步於想想而已。原來,邂逅多了就變成了麻木,從開始的對別人麻木,漸漸地也麻痹了自己。很多年後,當自己也被麻木,開始不痛不癢的時候,就會情不自禁的去想自己的第一次邂逅,總是希望在第一次的邂逅里,找到一絲還存在的痕迹。可是結果,往往不盡人意。最後才明白,原來邂逅就是一場美麗的夢而已,誰能期待在一個美好的夢裡,就能擁有一段美好的故事呢?全部都不過繁華一夢,止於黃粱罷了。因為在現實中,越是完美的東西就越像一捏就碎的泡泡。終究不如拍拍腦袋,自嘲一番,也許當初就該止於幻想,不應踏出那一步。那樣至少自己還有可以做夢的東西,不會像被掏空了般,乾涸得只剩血液。果真,會發獃才是最大的幸福,發發獃,做做夢,就這樣不再醒來。
人的思想到底是怎樣的呢?為何在這個浩渺的空間里彷彿只有我一個人在思考?人其實很孤獨,即使身處繁華人雜的地方,也是一樣的孤獨。這樣的孤獨,比一個人站在空曠的不毛之地更恐怖。一個人可以有很多朋友,很多喜歡的,愛的人,也有許多喜歡你,愛你的人。他們可以和你交流,和你接觸,但是,卻不能和你思考。更真實的說,是不能和你用同一個腦袋思考。因為在你的世界里,別人都是幻影,他可以很痛,很開心,可是你不能感受他的痛和開心。很多次我都在自問,難道這個世界,真的只有“我”一個人在感受着嗎?如果是,為何自己不能參與自開天闢地以來的所有時空,而僅僅是這短短几十年呢?又或者,為何只在這幾十年裡“我”可以感受到真實呢?在過去幾千年裡,那些人,他們的感覺又到哪裡去了?在接下來,我消失了的歲月里,又是哪個“我”在感受着這個世界?而這個消失的”我“,又將感受到什麼?太多不可思議,令人費解的問題難以得到解釋。很多時候,我會去翻閱書籍,我渴望從那裡得到哪怕一點點的答案,可是幾年下來,這些問題依舊困擾着我,不知是否是自己想得太多。書上只能解釋為由於人大腦的構造導致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思想,我想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迷惑的是,既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意識,那為什麼真正感受世界的這個”我“只在我身上?為何不能在別的任何一個人身上呢?巧合?......
時間像螞蝗,濕漉漉的爬滿我全身,殘酷地從我的毛孔里,血管里吸走全部的血液。我每一刻都在被壓榨,越來越小,越來越弱,有氣無力到快要窒息。在這個孤獨的世界里,夢被撕碎,生命像是上帝開的一個玩笑,偶爾的一不小心,就被遺棄在垃圾堆里。
城市,每一個24小時都像一個得了瘋癲的少女。白天,她焦躁,易怒,不安分地踐踏着每一個帶着倦意的身軀,沒有一絲感情和憐憫。只在晚上,她才恢復正常,像一頭溫順的小鹿,輕輕的掩藏起自己尖銳的小刺。而受傷的人,此刻才終於可以脫下白天穿戴的堅硬的外殼,在這個孤獨的夜裡,難得地收拾下傷痕纍纍的自己。城市的白天,是蒼白的,蒼白到冷酷無情;城市的夜,是孤獨的,孤獨到弱不禁風;城市的人,是病態的,病態到無可救藥。它的殘酷,根本不亞於原始社會的”適者生存“。我想,我也許會是上帝開的一個天大的玩笑,終究會被遺棄在不知名的垃圾堆里,註定與這個城市格格不入。
我帶着夢想出發,迷失在汪洋的大海,海里有許多人,唯一缺失的就是希望。也許有人會說我在放棄,放棄從小就追尋的東西,開始隨波逐流,不再為自己找尋出口。這就錯了,我在追逐,我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追逐。其實,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始終都是向陽緊繃的箭,只差一個拉弓,就可以奔赴太陽的中心點。我看穿了很多,思考了很多,就必定會得到很多。而這些得到的東西,才是我內心深處真正想要追尋和守護的東西。我相信只有隨心出發,想自己所想,愛自己所愛,做自己所做,才能得自己所得。幾十年後,當我面對落日和燒紅的天際,黃昏將息時,我才會會心一笑,大聲的宣布,我不虛此行。
時間還在繼續流失,滴答,一秒過去了;滴答,又過去了一秒......風扇也還在不知疲倦的轉動着,我相信它是有感覺的,就如我相信世間萬物都是有感覺的一樣。收拾書本,我留給空蕩蕩的課室一個甜甜的微笑,再見,謝謝陪我度過這樣一個夜晚,安靜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