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學家說:“天安門是皇宮的冠冕,城樓的傑作,東方大國氣派的門臉。”
歷史學家說:“天安門是近現代中國歷史風雲變幻的晴雨表,是民族情感跌宕起伏的溫度計。”
文學家說:“天安門及其廣場是有靈魂的。那是民族的靈魂,是和每一個關心國家民族命運的炎黃子孫休戚相關的靈魂。”
紅牆、黃瓦、青磚、屋檐、角樓、雕梁、畫壁、雲龍、翔鳳、獅子、華表、金水橋、護城河……這是中國建築藝術的元素:無須太多詞彙,滄桑歲月的年輪,民族智慧的印跡,都烙印在這世無其匹的廣場之上。
天安門廣場,立在北京,立在祖國的心上;立在東方,立在人民的心上。我曾經多少次夢裡撫摸不屈的華表;曾經多少次夢裡仰望那矗立的豐碑;曾經多少次夢裡徘徊在那巍峨的城樓;曾經多少次晨曦里敬禮那冉冉升起的五星紅旗……腳步在廣場上行走,思緒在清風中飛揚,歷史的雲煙在眼眸里拂過。“承天門”,你的乳名叫響在永樂大典里,但“奉天承運,受命於天”的一廂情願,怎能擋住李闖王農民軍進京的吶喊聲;“天安門”,你的名號被順治另行冊封,“受命於天,安邦治國”的想法,能保佑大清帝國的美夢千世萬載嗎?
1850年,一個寒風凜冽的冬日,按照大清帝國“金鳳頒詔”的慣例,一根黃頭繩從天安門上吊下一隻木頭製作的的金鳳凰來。一位禮部大員捧着一隻雲朵形的盤子在城下跪接。從金鳳凰的嘴裡吐出一紙詔書,那是道光皇帝的“罪己詔”。《南京條約》,清王朝的第一個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讓這位大清皇帝大失顏面。只能這樣謝罪祖宗,謝罪國人。大廈將傾,誰能扶之呢?即使是戊戌變法和六君子的鮮血也無法警醒頹廢的王朝。浩劫已不可避免,悲劇接踵上演:鮮血的流淌、火焰的升騰、宮女的哭泣、爭名奪利的撕殺、越俎代庖的篡奪、手足相殘的幻影、八聯軍魔鬼般地表演……高高的圍牆,能拱衛你輝煌的氣勢嗎?堅固的金水橋,能承載王朝的傾頹嗎?寬闊的護城河,能阻擋列強的尖船利炮嗎?也許那一刻,廣場上空刮來的風裡,都瀰漫著鴉片嗆人的味道。
中國,並不是一塊任人宰割的肥肉!絕不是!站在廣場上,我分明聽到怒沖雲霄的吶喊,你看那不是打着“外爭主權,內除國賊”橫幅的學生遊行隊伍嗎?怒濤一浪高過一浪,“五卅慘案”的學生隊伍走來了,“三一八慘案”的學生隊伍走來了,“一二九運動”的學生隊伍也群情激憤地走來了……從死氣沉沉的皇家禁地,到吶喊抗爭的民心廣場,天安門覺醒了,民族意識覺醒了……民心、史心,促使毛澤東選擇了天安門。此時此刻,廣場上依然回蕩着他那滿口湘音的開天闢地的宣告:“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這位從韶山沖走來的魁梧的湘伢子,把噴薄欲出的太陽,嘹亮成那首氣勢磅礴的《東方紅》!偉人已經長眠,但我想他的魂魄永遠在這廣場之上,永遠和他的人民在一起!沉浸在開國大典的記憶里,行走在“人民萬歲”的歡呼聲里,悲憤在清明祭奠的哀思里,激動在在國慶閱兵的沸騰里,沐浴在五星紅旗升起的霞光里……
在這廣場之上,最有資格為老人家莊嚴宣告而感到自豪、感到欣慰的,是聳立在廣場之上的人民英雄紀念碑,是鐫刻在紀念碑上的那些英雄群像,是永遠長眠在青山碧水間的千百萬烈士。碑址選在這裡,坐京城之中心,踞歷史之主脈,天理良心,天公地道!“三年以來……,三十年以來……,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前……”,把不該忘卻的都鐫刻在上面。每一個名字都是鮮血鑄成,每一個名字都是怒放的花,每一個名字都是閃爍的星辰。仰望紀念碑,莊嚴、雄偉、高潔。像一位有着漢白玉肌膚的巨人,巍巍一柱,植根在大地的坦蕩厚重里,親吻藍天的蒼遠遼闊,採擷民生福祉的祥雲朵朵。
站在紀念碑前,我驀然意識到:這就是民族高昂的頭顱和不屈的脊樑。風沙迷霧掩不住它燦爛的微笑,雷擊電轟折不彎它堅挺的身軀,驟風暴雨澆不滅它信仰的火炬。偉哉!此碑!所有有名的無名的英烈,正默默接受人們的瞻仰和彙報:神采奕奕的武警戰士走來了,鶴髮童顏的老者走來了,身着婚紗的情侶走來了,手捧鮮花的紅領巾走來了……
天安門,走過幾百年的浮光掠影,走過屈辱,走過蘇醒,從中國歷史最深處的煎熬中走來,昂揚着東方大國的自尊與自信!站在廣場,我自信地感受到:天安門廣場,是有靈魂的。這是中華英烈賦予的靈魂,這是中國復興的靈魂!這是中華民族騰飛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