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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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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哭,不是不想哭,而是忘了怎樣哭。

  已忘了,最後一次哭,是在什麼時候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記憶一點點模糊,竟忘了自己曾經的模樣,忘了怎樣去哭。

  聽說。幼時的自己,從來不哭,只靜靜地蹲坐在那高高的院子的門檻上,獃獃地望着門外的一切。

  門外,是幾隻歡快的蝴蝶,從那一朵花,飛到那一張葉,展翅之間,已是黃昏。

  門外,是幾串笑聲,從玩耍的孩子口中傳出,似一隻皮球,彈跳間,力度漸緩,終無力地跌落在了路上那一灣淺淺的腳印里,止住了。

  我,就那樣靜默地坐在那門檻上,眼角跳過一絲詫異,然終究逝去了。

  記憶中,我不曾哭,只曾寂寂地流淚。

  猶記得,那架小小的紙飛機,經由自己的手擲出,沖向它所未知的世界。欣喜,那上升的欣喜,漸逝了,失落,掙扎,最終絕望地墜落了,落到了屋前那一方水塘里,緩緩沉沒了。

  小小的我就那樣蹲坐在水塘邊,眼睜睜地看着它一點點地消沉,心,也一點點沉到了谷底。

  默然中,一滴叫眼淚的東西落了下來,融入了那方塘水中,消逝了。

  那是模糊的記憶中的淚流。

  猶記得,那場細細的雨,那樣綿綿地下着,微微的雨絲驚不破那平靜的水面,我的世界里依然那樣,那樣波瀾不驚。然你的一句話竟如同那上帝的刀子,狠狠地刺進我毫無防備的心,血,瞬間蔓延開來。

  無言,已習慣了用沉默來面對傷痛,深深地望着你,奢望能看到一丁點希望,然看到的終究只有絕望。

  你轉身離去,不帶走一絲雨絮,只毫不吝惜地帶走了你的情感,你的一切一切,留我在雨中,品嘗那世界塌陷般的失落。

  你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世界的盡頭,我的目光漸漸獃滯。

  雨絲終究織成了網,將我死死的網住,再也無法脫身而出。

  束縛中,我心早已憔悴疲倦,無力掙脫,只有眼睜睜地看着你消失在那茫茫的雨霧中,一如幼年時的那次。

  恍惚間,彷彿又看見那架小小的紙飛機,跌落那方水塘,而自己,是那樣的無能為力。

  而如今,望着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心,除了一如那年的失落,還有那無盡的痛。

  原來,痛是這樣來的。它竟是由那心生出,然後漸漸蔓延,終佔據了全身,佔據了自己的靈魂。

  想哭,然已忘了怎樣哭,只有那淚,還會不由自主地流下。

  把自己鎖在房間的角落裡,陰暗籠罩着我蒼白的臉,眼淚一滴滴地墜落到了地上……

  那是銘刻在心中的一次淚流。

  如今,又再一次的淚流了。

  來到這已快一年了。這裡沒有想象中的鳥語花香,沒有憧憬中的睿智教師,沒有期待中的豐富生活,有的只是無盡的失望,落寞與無奈。

  失敗,已數不清是第幾次失敗了,只看到自己的心,縫縫補補,早已傷痕纍纍。

  是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只是不曾想到,竟留不下一丁點的希望,有的,只有絕望。

  曾天真的以為,沒有了愛情,我還擁有理想,還可以用理想來使自己麻木,忘記她的美,她的好,她的一切一切……然而現在才發現,一切的一切,終究還是破滅了。

  桂林的山水裡,無數的遊客在歡樂中度過他們愉快的旅程,然我的希望,終究在這裡破滅了。

  收拾好最後的一點氣力,我再次回頭望着那過往的一切,淚,終究又流了下來。

  然終究沒有哭,不是不想哭,而是忘了怎樣哭……

  無意擦去眼角的淚水,將那最後的一滴,鎖進那無邊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