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冬天的一個夜晚,外面飄着雪花,我和曉晨坐在火爐旁,從不抽煙的他點燃了一根香煙,那段傷心的往事令他臉上充滿了痛楚……)
清晨,我又跑在了白霧迷漫的石橋上,清風習習,涼爽而舒適。我長長地吸了口氣,好清新的空氣呵!白霧從眼前散開來又在遠方集聚去,越遠越濃,濃得看不見人影。我慢慢跑着,不時舒展雙臂。迎面從霧中跑來一位少女,身着鵝黃色運動裝,長長的頭髮在腦後束成一個馬尾,瀟洒而自然。她見我望住她,便大大方方的朝我微微點頭一笑,跑了過去,身影逐漸消失在霧中。
從此,每天清晨我跑步時,總能見到她。每次擦肩而過時,我們都互相點頭微笑,似乎形成了一種默契。雖然我們從未說過一句話,彼此不知曉對方的姓名,但我總覺得石橋上的清晨多了一份清新的舒暢,再也感覺不到疲乏,心裡好充實愉悅,橋上那迷迷朦朦的霧也更覺可愛而美麗了。每次見到她,心裡總升起一股說不出的欣喜之情。
一天早晨,我跑步時總也遇不見她,心裡不覺悵然若失。我緩緩地跑着,延長着時間,期望她會突然從霧中奔出。天色漸漸亮了,霧也漸漸散了,可依然不見她的身影。我無精打采地跑回家,猜測着她為什麼不來。第二天,第三天,她還是沒來。我煩煩地跑在橋上,那霧也成了我發泄的對象:“該死的霧,害得我看不清人。”忍不住捏成拳朝霧揮去,霧似乎感到委屈和害怕,從我眼前退開去,默默無語。我心裡擔憂着她會不會出什麼事。
第四天早晨,我沒精神再跑,在石橋上漫步,心緒也似霧般迷迷朦朦。忽然,從霧中閃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她!”我驚喜地在心裡叫了一句,忘了一切,只是獃獃地看着她跑過來。她跑到面前時,還是微微點頭笑笑。我想喊住她,卻不敢喊,仍呆望着她。她覺得詫異停下腳步,一雙明亮的眼睛透露出迷惑不解。我猛回過神來,驚察到自已的失態,趕緊掩飾地朝她笑問:“你三天沒來?”她釋然了:“沒什麼,得了點小病。”“你病了!”我着急了,那種真情不由自主流露出來,“什麼病,好了沒有?”她點點頭:“已經好了,謝謝你的關心。”說完便朝我燦然一笑。頓時,我的心放下了,又愉快地哼着歌向前跑去心中被一股難以名狀的喜悅充滿着,我期待着有一天能夠對她說出這一切。
這天早晨,我起床晚了,懊悔不迭,害怕遇不着她了,飛快地向橋上跑去風在耳邊呼呼地吹着。跑到橋頭,忽見一群人圍在那兒。我腦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兆,趕緊跑了過去,只聽見一位小男孩嗚嗚地哭聲和一陣陣嘆息聲:“可惜了,多標緻的一位姑娘。”“唉!要不是為了救這小孩……”我心一沉,趕緊拔開人群,進入我視線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只是,再也不是那有生命的她了。她靜靜地躺在那兒,身下是一灘水漬,濕漉漉的頭髮緊貼在額前,旁邊一位小男孩正哭喊着:“大姐姐,你醒醒,你醒醒,嗚……”我驚呆了,心不由一陣緊縮,一陣陣痛楚彌滿全身。偏偏這時又傳來一聲不屑的嘲笑:“別人都不敢去救,偏她逞能,這年頭學什麼雷鋒,活該!”心中的悲痛加上憤怒,我狠狠地朝說話之人一拳揮去,怒吼道:“你這混蛋!”旁邊的群眾也都朝他怒目而視。我不忍再看她那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臉,踉踉蹌蹌地向橋上跑去,痛苦地擂着自已,狂叫道:“為什麼偏偏是你?為什麼偏偏是你?”喉嚨喊嘶啞了,我頹然地靠在欄杆上,眼裡飽含淚水,心中如撕裂般痛苦,喃喃道:“你為什麼等不及聽我的心聲就去了,為什麼偏偏今早我晚來一步,為什麼呀!”
第二天早晨,我仍來到橋上,手中多了一束鮮花。眼前一切依舊,霧還是那樣迷朦,只是,霧中那長長的秀髮和那雙黑亮的眼睛卻永遠消失了。還有那溫馨的微笑——想起那微笑,我又不由一陣心痛。秋風吹過一片片落葉,在我眼前飄動,不知不覺中,那落葉化作了她向我奔來,我連忙迎上去,可迎來的卻仍是一片片落葉,在我面前飄呵,飄呵,似乎要安撫我這顆創痛的心。我轉過身,來到欄杆邊,將手中的鮮花灑入河中,痴立着,默默念道:“好好去吧,我會永遠記着你,大家也會永遠記着你。”鮮花隨河水飄流着漸漸遠去了,回過頭,那落葉也靜悄悄地飄入霧中,漸漸遠去,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