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總是對我又吵又罵，是不是女兒一直只是你發泄對爸爸的怨恨的工具？我到底算你的什麼？媽媽？ 你總是罵我傻，我不知道我哪裡傻。那幾年流行戴耳環，是那種一隻耳朵上紮好幾個洞的，我瞞着你大了3個耳洞。而且有一個在耳朵的最上面。你看見了，憤憤的罵我傻。偏要我把耳釘拿掉。最後只拿掉了最上面的那隻。現在摸摸還有一個小肉點在裡面。 冬天的時候，我總是一個球衣外面套一個羽絨服，敞着懷。整天一副痞子模樣，你總是罵我傻。可我覺得很酷。聽不得你的啰嗦，於是，每次回家前先把衣服上的拉鎖拉好。學校家裡兩番模樣！ 前兩年的離家出走更是讓你對我恨得沒辦法，爸爸對我說，我走了之後你的眼睛都哭腫了。回到家之後你一直罵我傻。叫我傻妮子，瘋妮子，為啥你就不能像別的女孩那樣文文靜靜該多好啊！你總是嘆氣，說後悔當初把我生下，說為什麼當初我沒把你用小繩勒死！我總傻呵呵的笑對你的罵：“那媽媽，現在你把我勒死呀！”你還是罵我傻，不住的叫我傻妮子，真拿你沒辦法。 我想說，媽媽，我並不傻，我心裡明着呢！只是不想讓自己的傷心太多流露出來！媽媽！我懂！我不傻！ 你總是對我發脾氣，總愛和爸爸吵架，你難道忘了嗎？離家出走就是因為你們兩個老吵架！回來后爸爸跟我做了保證，說以後只要你不太過分就不跟你吵架。可，媽媽？你為什麼不想想女兒的感受！我真的想要個完整的家！ 媽媽，你每天幹活苦在心裡沒法發泄我懂！所以每次在家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有苦咱說出來，女兒不孝了，女兒能夠開導你，也懂得道理。別人都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可為什麼？我們卻不是？ 儘管你心裡苦，可爸爸每天從早忙到晚也很累，你每次啰嗦時爸爸都裝聽不見，不和你一般見識，可逆為什麼還以為他沒理？還更加減重了語氣！媽媽，你也該學學換位思考了。 都說90后的孩子和一前的孩子不一樣，我覺得也是，我承認，我很叛逆，可每次回家儘管我叛逆，可我並沒有表現出來！女兒的苦，你可懂？ 你不懂，你不懂的！你總以為女兒是你發泄氣憤的工具，總以為罵我幾句我不會生氣！可是不！媽媽！女兒的心並不大！有時因為你的一句話，我能哭上一整天！ 媽媽！你還記得嗎？那次暑假。爸爸出去和朋友吃飯，弟弟要和我一個床，我沒有，我讓你倆一個床！把弟弟的床騰出來給爸爸睡，自己從院里找了涼席鋪在堂屋，開了空調。你要睡堂屋，我執意不肯，怕的就是，爸爸回來你再跟他吵架！ 過了很久，爸爸回來了，喝醉了，對我大吼大叫的，我只裝作沒聽見。 他罵我，他讓我上床睡去。當時，我窩在被窩裡就哭了，雖然我知道爸爸是怕我感冒，我不說話，他踹了我一腳。我抱起我的小布豬就走到弟弟那，還沒有上床，弟弟也開始嚷我：“姐！看你噴的蚊子葯，還沒有把它們葯死，就先把我嗆死了！滾出去，別擱這睡！”我不說話，我扭頭出去，我知道是我的錯。我抱着小豬進了廁所。小聲的哭，你出來喊我，讓我睡覺，我捏着鼻子說：“我上完廁所再睡，你們先睡吧！”就是怕你聽出來我哭了！你也沒說話就回屋了。我努力安慰自己：“小白不哭！爸爸是怕你感冒！弟弟是被嗆着了！媽媽是心情不好！小白不哭了！小白最聽話了！小白最乖了！小白能讓爸爸媽媽不吵架的......”可是我越是想讓自己停止哭泣！眼淚就更加洶湧的掉下來！我怕，我真的好怕，我怕我再也融不進這個家了！ 終於讓自己平靜下來，我回到屋裡，小豬的頭上面沾滿了我的淚水，爸爸睡著了，打着鼾聲，你和弟弟也睡覺了，我滅了燈，關了空調，繼續窩在涼席上，蓋了一個被，有蚊子在耳邊嗡嗡的飛着，我起身，找來蚊香點上，可是還不管用，我拿被子把自己整個身體蓋住，透過單薄的被我看見蚊香的紅光在黑暗裡一閃一閃的，就像我一樣！一個普通的生命在人海里獨自閃動！沒有人關注！ 翻來覆去睡不着！媽媽，你何時能懂我？心，涼的透骨，淚水不由自主滑落！為什麼！只要在家沒有一天不哭的！ 我對自己說，小白你真笨！你真傻！為什麼那麼不堅強？只是一句話，你何必那麼脆弱！我也恨自己！恨自己只是因為你們隨口說出的一句話！我就會哭上好長時間！ 媽媽？我真的那麼沒用嗎？ 我在心裡告訴自己，只要自己付出努力，遲早有一天爸爸媽媽會看出我的好！我在心底給自己打氣，就像平常爺爺給我鼓勵一樣！ 早晨早早的便爬起來！收拾好東西，把你們的衣服都拿起來放在大盆里，接好水，用洗衣粉先泡起來。 然後拔開煤爐，我不會做飯，就只會燒米湯，鍋在煤爐上燒着的時候，我便進屋掃地，你便起來了。我多想讓你再睡一會啊！媽媽！你太累了，爸爸和弟弟還在睡覺。 你進廚房做飯去了，我掃完地，走到菜園裡玩一會，心裡有好多複雜的情感互相交織，我蹲在地上看我種的草莓都已經結出紅紅的果實，上面有被鳥啄過的痕迹。我趕緊揪下來扔很遠很遠。生怕你看見了，又罵我：“死妮子！讓你吃你不吃！讓鳥啄了吧！” 我坐在柿子樹下的鞦韆上玩一會，柿子樹的枝幹吱呀吱呀的亂叫，於是我便趕緊下來了！走了回去，你已經做好飯了，爸爸正在刷牙，弟弟還賴在床上不肯起。我來來回回叫了五六趟還不見效果，索性就不叫了。和爸爸一塊刷好牙，洗了把臉，便去盛飯，然後再把飯從廚房端進堂屋。碗在手中搖搖晃晃的，湯看着就要流下來似的。 吃飯的時候我們三個只是沉默，沒一個人說話，你便又開始嘮嘮叨叨啰嗦起來。我和爸爸使了個眼色，便端起碗走到外面去喝，吃完飯。弟弟還不起，你不捨得叫醒他，還讓我給他留着飯，你看他時的目光是那麼慈祥，你為什麼就從不給我一個這樣溫柔的眼神？ 我收拾好飯桌，進廚房刷碗，你便和爸爸又開始幹活，工人們也都來了。 刷完碗，我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洗一大盆的衣服，因為是夏天的衣服，而且只穿了一天，不臟，我慢慢的揉着，工人們來了都誇我懂事，你卻從不誇我，還說我，長這麼大了，連個飯都不會做! 媽媽，當時聽見你的那句話，我真的，心涼了半截，都說孩子永遠是別人的好！這話真的沒錯！我不會做飯能怪我嗎？每次我想做飯，你都不讓我碰，生怕我碰壞了什麼似的。彷彿我永遠只是一個笨手笨腳的小豬。那個小布豬我一直留着，因為那是你“送”我的，雖然那是我央求了好幾天你才極不耐煩的給我買的，我一直對別人謊稱那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就是不想讓別人以為你不疼我。 我知道你是疼我的！對吧？媽媽，因為你的一滴淚！你還記得嗎？那時我在晨光上學，你和爸爸還在外面打工，每年只有過年才回來一趟，我住校，兩個星期才回家一次。 那次，姥姥在洗衣服時摔折了腿，你回來看她，臨走的時候到學校看我。請了假到學校外面陪我買東西。 到了下午6點，你把我送到學校，說該走了，我說，走那麼早幹嘛？還早着呢！你哭笑不得：“還早呢？天都黑了。”說著眼淚就流下來，你慌忙把頭扭了過去，用手擦，繼而又轉過頭來，塞給我一百元錢，話也不說，就走了，也不回頭，我努力忍着淚水，大聲的喊：“媽！你慢點！” 說過我快步跑回宿舍，你的那一滴掛在鼻子旁邊的淚一直在眼前浮現，揮之不去。 我收拾着你給我買的東西，儘管同學們都在，可是我還是禁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過了幾分鐘，有人說外面有人找我，我趕忙擦了擦淚水，走出去，你又回來了，眼有點紅。你沒說什麼，又塞給我幾張一百一百的，我也記不得是都少。你扭頭又走了，我走回宿舍又哭了起來。 過了一會，我好像想起了什麼，飛快的向學校門口跑去，我四處張望你的身影，那個身影我卻怎麼尋也尋不到。我向車站跑去，沒跑出幾步，我便回來了，媽媽，我想你，來來往往都是穿梭的人群，媽媽，你在哪？ 也是那一次，我知道，你是愛我的，是疼我的！儘管你總是對卻大吼大叫，但畢竟是連心的肉，畢竟是同一的血！你譖會不愛我？回想起當初我還傻傻的對你說：“那媽媽，現在你把我勒死呀！”我明明知道你不會，我明明知道你不會的。我真傻。 那個暑假過後，有阿姨來咱家串門，她說她女兒怎麼怎麼不聽話，我躲在門後面聽見你對她說：“召情在家，幫了我不少忙呢！每天的衣服都是她幫忙洗，要不是她放假，我哪能輕鬆那麼多。”言語里流露出得意。 我又哭了，我向我真的是太愛哭了，媽媽，你終於懂得我付出的一切努力了。 你總是要求我好好學習，總是拿我和遠在山東的表姐比，你說她 學習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懂事，如何如何讓人省心，還說：“你問什麼那麼老不讓人放心呢？” 我當時就說：“你咋不拿我跟那些混混比呢？你拿我跟他們比你就知道誰好了。” 爸爸也說：“就這樣已經不錯了。” 我說：“就是，讓幹啥幹啥，那麼好的閨女你上哪找去。”這個時候你總是不說話，我弄不明白你心裡在想什麼。 你考上大學了，因為家裡沒錢所以沒上，所以對我要求特別嚴。 那次，因為和爸爸吵架我鬧着說不上學，你打我了。給了我一大巴掌，你坐在沙發上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就那樣站着，撅着嘴，擰着頭。忍着不讓淚掉下來。就那樣，我們兩個相對而視堅持了很久。最後，你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你說：“我做夢都想上學，你砸就不知足呢？要不是你姥爺當初沒錢，我現在怎麼會嫁給你爸這個窩囊蛋呢！你不好好讀書，長大也想像我一樣嗎？我昨天做夢還夢見我上大學了呢！現在我沒辦法實現了，想好好供應你上大學，你咋就不聽話呢？連媽這一點夢想你都不能滿足嗎？就算你不學，你到學校獃著去，也能讓你媽我覺得我閨女再好好上學！”你哭的很厲害，我有些害怕，我說：“嗎，我去！” 晚上我們睡一個床，半夜我還沒睡着。我看見你的臉上又平添了幾條皺紋，鑽心的痛，我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心，“媽，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快天明的時候，我聽見你嘴裡咕咕噥噥的在說些什麼，想聽的清楚些，可是卻聽不清。你醒的時候，我笑嘻嘻的問你：“媽！昨天晚上你夢到誰啦？” 你說：“我說夢話了嗎？” “嗯，老長老長一大段呢！”我笑着說。 “那是跟你奶奶吵架呢！我們不在家，她不疼你，我正跟她吵着呢！” 我再也笑不起來了。 媽，你懂我！你比誰都懂我！你說我整天嬉皮笑臉的有事從來只窩在心裡從不往臉上放。就連離家出走前一天還笑嘻嘻要你給我包餃子吃。你說我總喜歡大口大口的吃很多飯，就是怕自己一不吃飯眼淚就掉下來。你說我什麼都懂，只是不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