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二個水仙回來。兩個小球均勻破開,綠枝衝出高底錯落開綠意成排。還買回一盆長壽花,也是肥綠的圓葉淡綠的花蕊點在葉中。
屋子裡,還有富貴竹吊蘭,一盆蕨草在廚房窗檯口。
平時,這些綠意是我的陪伴。眼累了就看上它們一眼。看綠意聽窗外呼呼風有冷冷的清靜。要是屋子裡沒有植物,會少了些些活力。活力這個東西,自己身上越來越少了,也就在植物上去找,看它們新枝翠綠也好。
近些日子,一些好的東西相繼遠了,跟約好似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突然,有緣的意味。眼睜睜看着遠了,無能為力。很奇怪的感受。原由的理由不充分,換成平時不過小菜一碟,怎會生成遠呢?可不!某些時候,一個契機便分離了許多東西。
一天去墓地看父親。第一次一個單獨看父親。往日都是與家人一同,這樣安靜的看望一直想。
帶了一瓶小酒,三個橙,一個點心。父親的眼睛在相片里笑着有憂傷。說是燒過的錢紙,風一吹那邊的父親就能收到。父親喜歡錢,生前上街兜里愛多裝點錢,淘書整點小古玩或給母親帶些吃的回來。所以給父親燒了許多錢,這樣他就不缺錢花了。
去看父親,是告訴他一件事情。幾年前,他曾來過我夢裡,至今我都清晰的記得夢裡的細節。父親找那人借支煙,父親熱情又探究的樣子。那人淡漠的樣子。父親跟那人說,我會還你我有許多煙。
這個細節與夢語,很微妙的留在我記憶里,我不知夢裡,父親為何要熱情那人為何淡漠?父親做煤球,把院外的煤灰運到院內做成煤球,然後走進屋內管那人要煙抽。父親為何說要還那人煙呢?
錢紙快燒完了,我都沉默。一些話在心裡不想用嘴說出來,想在心裡說。同去的友,幫我打破沉默她叫了父親叔叔。一般都得說出聲說說家況,說說心愿,不然不象正示的祭奠,於是輕聲說了與那人的事給託夢的父親一個交待。
應該跟父親說的。心是沉靜的。沉靜的說完思考了許久的事,很慎重也端莊。
那日看父親后,很希望能在夢裡再次見到他。可不能!自從那年那夢后,幾年中父親難得再來。
每次有難,父親都會來夢裡,以笑容和憂傷的臉出現。我能在這些表情里找到一點領悟然後慢慢度過。問過子妹,有沒我這樣的夢過父親?答沒有。或許,這是我與父親穿越陰陽的一種交流吧。解不通,是緣吧。
一些事情,講而未果懸着。不想懸着,一個乾脆的結果落在痛快!一些緊緊護在心上的東西,其實更不堪一擊。精細的瓷器用時要小心些,而粗的泥碗用來就爽快多了。輕點重點無礙。可人們嚮往精細的東西。願意小心輕放的擁有。殊不知,那精細要是破了更生疼。
這個世界,是不是孤獨的集市?沒人可以真正的通達自己?原來以為是的,不是!原來以為是的,又不是!慢慢的各自就成了孤獨的集市。人們習慣用一處房子來安置孤獨。在房子里,至少可以有一個影子與已相伴讓孤獨顯得不那麼突兀。於是想到父親的憂傷。自紅塵生成的憂傷,到了天界那邊,還有嗎?或許,這世的憂傷轉到那世就不在了。
父親快樂時,是單純的笑臉孩子般的那種。是突然見到我歡喜的樣子。我記得那樣的笑臉來自六十多歲老人的臉上,不染塵世的乾淨。這要一些歷煉的。有憂傷的人,笑起來會分外純真。憂傷是純真的起源。
不知父親在天那邊,找到通達自己的伴沒?生前他那麼的戀母親。我知,這戀與通達沒有關係。一邊是戀一邊是憂傷,父親是個被夾空的人。都難以割捨,一生都活得不輕鬆。
養水仙,是父親生前的習慣。他是很有節日感的人。過大年前,父親會仔細的估算,他喜歡年三十前水仙能開了。水仙的香彌散在大年初一初二到正月十五謝去。水仙是父親送給家人的節禮。
我家春節時,也養水仙。我也喜歡水仙花雅淡幽香。
這處每地都花了心思的屋子,會在這裡度過今年的春節。不知能在這裡住多久?有一天離開,會很捨不得!再捨不得也總是要離開的。
生活,就是讓活力的東西硬生生地削離,再熬着活下去。比如這處屋子,還比如一些更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