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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自飄零,水流何時是盡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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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後上班的第三天,又下起了鹽粒似的小雪。入眼處,儘是黃土坡上那幅長長的卷不起的袒露的鴻軸,又像被層層絲絹包纏着滄桑了幾百年泛黃了韻味的書冊。夾雜着星星點點的斑白,裹着驟驟的寒風。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一年當中白晝最短的十月,卻不如那時更令人懷着渴望。

  想着大哥愛吃蔥,又想起同事提醒冬日裡超市的更加新鮮些。等到空着兩手從超市出來時,耽誤了5分鐘的冬色已變得有些黑黃,光禿禿的枝條張牙舞爪的橫空叉在那裡。緊了緊大衣的拉鏈,我急急得向家走去。來到小區門口,對過就是三家菜攤兒,熟悉得像自家的鄰居。中午從臨街的窗子往下看到的大捆的蔥已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幾根凍得哆嗦不像樣子的蔥葉擱在髒兮兮的菜筐上。朝忙得不可開交卻依舊寒暄着的攤主笑笑,又轉到五六米遠的第二家和第三家。

  彎下腰,將鼻樑上的眼鏡使勁往上靠靠,細碎的鹽粒兒鑽過窄窄的鏡縫打到臉上,涼涼的,又蹦下來。亮敞着的菜堆里唯獨沒有想要的大蔥的身影。抬起身,問旁邊忙着過稱的年輕的女孩兒。順着女孩兒的提醒,果然,在空空的菜筐上孤零零的躺着兩棵長蔥。來不及細看急忙抓起來,長長的裸露的蔥身凍的發滑,像人在滑溜溜的冰面上打着旋兒。稱過了,待要拿過,年輕的女孩兒卻細心地用一個塑料袋將蔥身包起來,笑着遞給我,說是怕冰冷的蔥身凍涼了手。

  女孩兒的笑容在愈顯微弱的光亮里變得有些模糊,但足以讓不得舒展的心裡流淌過一絲溫暖,在這舊時情景舊時人,只有情懷不似舊時節的蕭蕭冬日裡。

  道過謝,拿着蔥,回身看去,越發深沉的暮色里穿雜着深淺不一的光影里,非要使勁俯下身子睜大眼睛才能模糊看到凍得瑟瑟身軀的菜影。穿着棉大衣仍顯單薄的年輕的女孩兒的身影,在簌簌着的鹽粒中晃動。

  碎碎的鹽粒兒擁擠在黑得有些光亮的地面,踩上去,發出細細的咯吱聲。比起往年那漫天飛舞着翩翩而下的剔透的雪花,似乎更有一番滋味。只是,恍然若失的感覺來來回回的在心底搖曳,是一切,太過匆匆了嗎?

  看着坦露着一臉笑容賣菜的女孩兒,有過剎那的愕然,掠過那愁腸滿懷的心底。平平淡淡的,有個不大但滿是溫馨的小家,沒有甜言蜜語卻時刻珍惜到骨子裡的家人,有着一份薪水不多但卻相對安定的工作,有個煩了悶了就扯過來的人兒。幸福,已經蕩漾着就要溢出來了。卻還糾結在自己編織的迷茫里。

  花自飄零水自流。前面依然有路,雖不再如先前敞亮,卻也依舊能走。只是,只是,那些旖旎,那些瑟瑟,那些點點滴滴,又怎是一個愁字了得?

  何時回首,情盡處,才無風雨且無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