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樓里那個和我一樣小名的女孩走了,就讓我把她叫做木子吧,在遠離家鄉的上海的醫院裡,沒有親人的相送,沒有輓聯、沒有花圈的襯墊,木子自己就一個人悄悄地走了。
認識那女孩和我的年齡一樣長的時間了,在以前的機關大院里,她家在西院我家在東院,後來院里起了高層,我們就搬到了一棟大樓里。我父母和她父親是一個部隊轉業到同一個單位工作的,而且木子的父親和我的母親都是從山西太原入伍、隨着解放大西北的部隊一路走到蘭州的。我們相識四十年,幼兒園、小學、中學,從小到大多少次的擦肩而過,卻是從未說過一句話,只是近幾年在搬到一棟大樓里后,在電梯間遇見的時候彼此輕輕一笑。
木子家裡是四朵金花,她排行老三,我覺得她是出落得最漂亮的一朵,從小到大,我覺得她好像沒怎麼變過模樣,一直是那樣適中的身材,鵝蛋型的臉上長着一對大大的眼睛,說實話,在女孩裡面她應該屬於那種耐看、端詳久了覺得漂亮、而又不是那種漂亮得張揚的女孩。木子的腎有毛病,而且很嚴重,所以木子一直沒有結婚,不知道她是否曾經屬意過哪個男孩、是否覺得生命里有所缺憾,但是木子的世界里也一樣精彩。
我們父母就職的企業是個效益很好的大企業,木子畢業后也就順理成章進入了這個企業工作,由於木子的腎病,她已經在上海換過兩次腎了,而且還要定期去治療,即使如此,木子還是匆匆地走了。
我和木子始終沒說過一句話,但是她的鐵姐們是我同學、也是一個院里的鄰居,在碰見那同學的時候我們經常會講起她,從我同學那裡知道,木子生活的很精彩,多少年來一直在打橋牌。我經常在吃完晚飯從父母家大院走出的時候,看見她站在大院門口打車,我知道,那是木子又去打牌了。
記得有一次在樓下的花園裡,我牽着家裡的小狗遛彎,木子也剛下樓,蹲下來拍拍小狗,還說了聲“小狗狗真可愛”,然後笑笑就飄飄的走出了大院去打車了。
聽到家人說木子一個人在上海走了,是她大姐去上海處理的後事,她的父母也80多歲了,她母親到現在還不知道情況。我不知道木子在上海這幾個月里是怎麼度過的,是否有家人或者單位的同事陪伴,離去的時候是否能有一雙溫暖的手握住她送她上路。
木子的生命宛若散落的煙花,在最美麗、最精彩的時候戛然而止,但是天空中還是流過了那道精彩。
輕輕的你走了,正如你輕輕的來;你輕輕的揮手,作別西天的雲彩。謹以此文獻給那個和我同樣小名的美麗女孩——木子三三。
2011-1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