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孕育,生命延續,也於此時,生命便與一位身着輕盈白紗,肩披一瀑秀髮的仙子,從此長相依。
她有着曼妙的身姿,傾丗的容顏,精巧的素手,恬淡而神秘的笑容,她總懷着一顆平靜,泰然,超凡耐力的心,純潔,堅強的靈魂,這一切令我着迷,而她卻肩負着一個殘酷的使命,雕刻生命。
一個平凡的婦人無怨的接受着雕刻,不僅是她無法抗拒的宿命,更是為了她的孩子——我——仙子的幫手——一個永恆的罪惡。
仙子分分妙妙精心雕刻,不肯做一瞬的停息,她左手拿紗,右手持刀,一點點,一點點。“粉末”以一種飛揚的姿勢飄落,我一絲不苟的為仙子換刀片,打掃“塵埃”,不虧於助手的工作,我沉醉於這種殘忍的動作,那的確是我至高無上的快樂,我的雙眼看不到婦人的哀愁,皺紋。依舊自得其樂。
睜開雙眼,是在那個,重複過不知多少次的那個動作的不經意。
那個凌黑,那個遮住雙眼,一片漆黑的白晝,那個沉睡的年齡。
也許上的刻意安排,或許偶然,我鬼使神差的想踏足那個我曾一度不情願前往的地方,——灶房。在我的意識里,我與它無關,一個人無厘頭漫遊到門口,突然,頓住了腳步,心一陣酸楚,母親瘦小的軀體,孤單的,嫻熟的穿梭在這個“聖地”舀水,燒鍋,淘米,淘豆……
我在窗子邊看着,看着,“心靈的窗戶”開始蒙上了一層薄霧,無名的液體,哽住了喉嚨,我仰望飄雪的天空,不忍再目睹這一幕沉默的演出。讓淚水迴流進心臟,滋潤乾涸了的靈魂。
終於飯做好了,她一一擺好碗筷,一勺一勺的盛滿,也裝滿了一份赤熱的心意——“愛”朦朧中看到她嘴角揚起一絲滿意的笑,原來她是如此美麗的女人。
看着家人吃飯的幸福,我笑了,真正的笑了,一個被喚醒的靈魂笑了。
飯罷,收拾碗筷,婦人瘦小孤單的身影再次穿梭於灶房,我意外她竟如此瘦弱,一會添水,一會刮鍋,碰撞的聲音不再刺耳,反而成了用身軀演繹的一曲憟世之作;而後,又一勺一勺舀起那滲着汗水的“甘露”一切對於她來說,在平凡不過了,對我,彷彿隔了一個世紀,收拾好,熄了燈出來看見我,一臉神情,趕忙讓我上炕去,說外面冷。責備我跑到灶房幹什麼。“喋喋不休”的聲音刺痛了我我顫了一下,應了聲,可腳卻不知使喚了。
一種被叫做良知的東西,重重砸在我的腦芯,原來我一直在扮演着屠手的角色。
我,一個害怕孤單的人,什麼事都希望有人陪,在學校,連上廁所都要拉幾個人一起去,墨夜,最怕孤單入眠,孤獨的感覺總是令人心碎,難道瘦弱的她不怕嗎?
不,只是做兒女的不了解,誰願受如此心靈的折磨?再堅強的偉人也無法真正洒脫的忍受孤獨,只是生活使她將一切都咽在了肚裡,而隱匿的動力皆來自於對孩子的愛,——無私,深沉,純潔的愛。
總抱怨母親的不理解,吵架,委屈,還流淚。嘿嘿,好滑稽啊,自己何曾理解過她,了知她的難耐,我總是不間斷的釋放,而她卻只能將所有心酸深深埋葬。
仙子依舊細細的,慢慢的,刻,擦,刮……再怎麼簡單,重複的動作都不能使她厭煩,而一個身影從她的身邊漸漸遠逝,變成了黑點,終於消失不見。
母親慢慢滄桑的容顏,記載着歲月的艱辛與隱疼。也記載着孩子從無知走向成熟的印記。
歲月縱然浮動如歌,仙子依舊揮灑“激情”,她依然美麗如初,身着輕盈絲紗,肩披一瀑秀髮……可母親卻被仙子的刀劃破了臉,可是卻無法磨鈍“愛”的心,只見細密溫柔的“雨絲”點點滴滴,淅淅瀝瀝,瀟瀟洒灑飄落到蒼茫的大地,隨後與大地最親密的融合,沒有人發覺,“它”的脫落。盡頭與我相伴,激起心靈深處最強烈的震撼。
從此瘦弱的身影不再孤單,身邊多了一顆心,一顆嘗試着理解的心。
原來生活里的愛都是淡淡的,但雖淡淡,卻永恆。
後來才知道,仙子的芳名叫做——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