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觀燈記
文 / 陳松山
甲午元夕,予獨坐冷齋,悵然中有朋招手,邀我入城觀燈,遂與之往。春月初上,娟娟可人,情怡車快,移時至城矣。
城中火樹銀花,通明萬丈。沿街名車滿泊,通衢遊人接踵。東風夜勻,人面泛春,予心為之一振。
遙看園門高聳,半空懸一巨像,火光衝天,不辨何物。抵近仰望,方知巨像乃一碩大“武生”,畫花臉,插靠旗,雄姿英發,光照廣場。凡觀燈者,付幣買票,俱從“武生”巨口湧入。
園內華燈豈止十萬!各依地勢,互為交輝。或高接雲天,或低依水面。色分赤橙黃綠青藍紫,形狀龍虎犬馬樓閣花。燈之會者,積其大成者也,元夕百城,何處不燃燈?但論其聲光動形之美,唯有自貢一城。
但見“恐龍”張口,吼聲動地;“駿馬”揚蹄,“嗒嗒”有聲。尤壯者在“夢幻天穹”,置身穹中,仰望百丈穹頂,或七彩旋轉,或五光四射,色形一變,人即驚呼,久之目眩神幻,不知身在大地。尤美者在“松鶴延年”,湖起巨“岩”,“岩”生巨“松”,各高二十餘丈,參差直入雲霄。“松”干老壯偉岸,“松”針蒼翠欲 滴。“松”枝有`白鶴",約二十餘只,,或獨立,或群居,或鳴喚,或振翅,亦有往來飛徙,徘徊不下者。“松”上一"月"高懸,直徑五丈許,實為一電子圓屏。“月”中玉女歌舞,顰笑顧盼撩人,真有傾城之美。"松"下巨“岩”處,有銀河倒懸,飛星成瀑,“轟然”直下,太白至此,夫復何言?!予置身其間,口不能語,唯覺恍兮惚兮,飄飄然有飛升之慨耳!
“瀑”下為彩“河”,委婉曲折,或闊,或窄。“河”有“州”“島” ,上雜廊橋水榭,各自曲徑相通,“河”中帆船往來,俱可載人,置酒船中,三五知己圍坐賦詩,當是如何?
園中觀者如流 ,各自春風滿面,着錦衣,舒笑顏。老者攙之,幼者架之,愛者牽之,戀者偎之;有踏歌者,有起舞者,有尖叫者,有迷思者:或錄像,或拍照,俊男美女,煥然可愛,使我痛恨早生二十年!
人生苦短,良辰易過。燈城雖雲美,夜深亦歸家。碧空月容姣好,暗想一年之中,月圓十二,況今雙節巧逢,最宜相親相近,伊人不至,終為不美!遂搜枯腸,漸成打油云:一年月圓十二輪,愛恨交加在新春。魚龍燈下無君處,坐看花前攜手人。
詩成,車至家門。檐下懸燈猶紅,今宵一過,即當卸下矣。
是為記。
甲午元夕記於漏月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