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與幾個故友重回當年遊學的古城曲阜,一路上顛簸着久違的歡欣,品嘗着滿臉的風塵疲憊的眼眸不再年輕的笑容,空氣中升騰着幾許淡淡的落寞,伴着沿途的柳絮桃花村莊田野,游遍芳叢,飲盡古城的餘暉,擁着往事起舞在風中,突然記起一位哲人說過的一句話:“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我究竟辜負了多少……
一瞬間的眉宇緊蹙,驀然問自己:“當初同行的人今在何處,何處不可重逢同住,何處是故土?”自問自答:從關於文字的夢想出發,我的一句一字都塗抹着古城的光輝,這光與朝雲有關與晚霞結緣,與清風同住與黃昏相依與絲雨相隨,與九月相戀與柳絮相攜,古城即是我的故土,我所寫的一切言語都不過是在為其吶喊低嘆輕吟高歌,就以古城之名造這夢想亦或信仰,築九絮揚的身影,鑄古城牆般的榮耀,不管九月是不是還在古城,飛絮依舊飄揚在故鄉。在他鄉的路上,在望鄉的途中,風中的神,他的心永遠向著歸鄉的路途……
古城的一切似乎都還沒變,楊柳依舊青青,長椅依舊安詳,圖書館依舊高大使我仰望,教室依舊明亮使我昏昏欲睡,變的只有來往的校友們看我的眼神,變的只是逗留在古城的那一晚我將不能再住進那間小小的熟悉的有點“男子漢氣味”的宿舍,再也不能去那座食堂打飯去圖書館借書去教室研究那些所謂“武學秘籍”去小花園揮動拳腳,再不能去……想想不覺可笑,我學的是教育專業卻整天抱着各種武學書籍沉醉其中,真有點不務正業,想起當初偌大一個校園竟只有我一個少年在情侶牽手走過的小路上揮拳起舞,莫名感慨。那段原本屬於愛情的歲月,我塗以武術家的美夢文學家的筆墨,撥動俠客的脈搏英雄的血液,最後才發現在俗世里真正的高手從不會輕易動手,這便是“出世”與“入世”之道,不禁暗笑我那時的輕狂無知——竟還稚幼地渴望用我的一雙手改變整個世界,惆悵間卻不得不佩服那份難得的無來由的堅持與狂熱……
我坐在那張熟悉的長椅上,這是我的老地方,想再一次安靜地躺在上面曬太陽看繁星月光,卻發覺已不能——那邊喊着馬上前往曲阜城區,這裡的旅館已滿,晚上將不能在此留宿,暗嘆這座我夢中的古城竟容不下一個小小的我容不下那份淼淼的纖細的眷戀……走吧,今夜我將不能再續寫那段星空下的傳說,不能續寫的還有你我走過愛過哭過痛過就不再擁有的青春歲月……
當年情落幕在那個遙遠的午後,夏天,失戀者的節日,冬雪不來,你小小的心門緊掩,我噠噠的馬蹄不鳴,我不是歸人也不再是過客……
我揮手,柳絮紛飛,楊絮等待着起舞,桃花塗抹着紅塵,梧桐花下一夜梧桐雨,槐花香去,荷花枯萎,下一季,我將君臨這方天下,用紙與火為九絮揚正名,願那時的古城飄滿飛絮,蕭蕭飛絮漫天起舞,為你為我為一代又一代少年的青春放歌,這歌聲也許是為了銘記也許是為了遺忘……
古城,我回來了,又走了,當我轉身離開,不會回頭,我經不起別離的場面,還是我先走吧!這樣我就不用看你轉身後的背影。古城還會再回來嗎?還需要回來嗎?我確定的是不會再一個人回來,我的古城……其實我只想沉思,不想去討論生存的麻木,不是逃避,而是早已面對……
回到生我養我的故鄉,我遇見一個游牧者,他趕着羊群走在朝霞里(也許還會走在夕陽下晚風中飄雨牽霧的時分詭異迷幻的夜色),累了坐在麥地上,他的羊群,準確的說是他的綿羊群圍繞着他覓食休憩,我突然發覺羊群休憩時四蹄會彎跪在地面而不是直接躺在地上,像是在朝拜某種神跡,而不是享受這清晨懶散的陽光——這讓我疑惑,許是此時還是初春時分天氣咋暖還寒濕氣太重。我望着跪在地上的羊群,知道我就是那一個游牧者,我將帶着我的羊群繼續上路——他的下一站總在遠方……
風起的日子,我就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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