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搬到新家,沒住上幾天就讓人不得安寧,樓上時而發出的響動,讓上夜班的妻子也無法安睡,無奈,我多次找到樓上,每次去敲門都沒有回聲,我以為這家沒人,回到家不一會兒又響了起來。
我選在晚上十點多去敲門,門開了,一位四十來歲穿着講究的男人站在我面前,我說明了來意,那人把我讓進屋,先是給我倒了一杯水,我說:不喝,又遞了一支煙,我說:不抽。他又往我面前放了一個蘋果,這次他沒讓我,他微笑着看着我,稍等,他說道:家裡的老人年紀大了,我把他從老家接來,讓他在城裡享享清福,誰知他天天要鬧着劈柴,不讓他劈柴,他就鬧着要回老家,我老家在山裡,拾柴、劈柴是常做的事,他老人家幹了一輩子,如今是閑不下來了,我只好順着他的心性了。不過你放心,我通過物業在樓下給老人找了一塊地方,這幾天就搬下去。
回到家我把樓上人說的話告訴了妻子,妻說:人老了就隨他去吧。
樓上大約又響了兩三天的樣子,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妻擔心的說:是不是老人回老家了,我說:我想着也是,他習慣不了城市裡的生活。
平靜的生活過得飛快,不久小區的車棚又重新修好了,那天我去存車,出來的時候才看到車棚的外面多出一塊地方,一位老人正在那裡劈柴,我順着他的背影走向前去,我喊了幾聲老人沒有停手,當我站在他面前時,他抬頭看了我一眼,臉上笑成一朵菊花似的對我說:人老了耳朵背了,這時我才想起那天我敲他家的門時為什麼沒人給我開門。
我是從老人那裡才知道他兒子原來是個大老闆,有好幾家企業,兒子家裡的房子很大,他不願意住,他說這個小區里的人多熱鬧,兒子就在這裡給他買了房,老人說話時帶着濃厚的地方口音,我是半聽半詳才明白他說的意思,我離開的時候,發現老人劈了很多的柴火,足足有大半車,我問老人劈柴火幹什麼用,老人說:我有幾個老鄉在工地上做飯,是劈給他們用的。
不久,那堆劈好碼放整齊的柴火,被拉走了,又一批新劈好的柴火又堆起一大堆來。
我時常能碰到老人的兒子來看老人,有幾次他從小區的垃圾堆里撿拾起被人們丟棄的破舊傢具,去掉外面的遮蓋物,留着讓老人劈砍成一堆堆柴火。
老人的兒子長的憨憨的,沒有老人臉上的棱峻,也沒有老人的健談,他話不多,手不停,一看就是個閑不下來的人。他一路從深山裡殺將出來,到如今過着富人的生活。他經歷過多少風風雨雨,難道他還在呼着一點材火嗎?我看着他蹲下身來幫老人劈柴時的動作又笨又拙,我心裡在想他不富誰還能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