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是個體弱多病的孩子,一直過着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以至於養成了自私自利的性格,要什麼東西馬上就要得到,如果不能馬上得到就會大發脾氣。而我從不去思考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只管坐享其成。
只是,經過那件事後,我徹底改變了!
那是去年酷夏的一天,我在家網上衝浪,突然接到父親的電話,他說:“我把手機忘在家裡了,你給我送來吧。”我說:“好。”後來我把網關了,帶上手機就出門了。剛走出家門我就後悔了,因為此時正是下午1點鐘,炙烈地陽光烤着大地,公路上冒着絲絲縷縷的煙。我突然有了打退堂鼓的念頭,可剛好有一輛出租車經過,我就招了招手,坐了上去司機問我去哪裡,我報了地址車子便啟動了,因為我實在不想在室外多待,所以便讓司機開快些,辦完事好回去吹冷氣。
沒多大一會兒就到了,我付了錢下車朝着工地的大門走去,守門的老爺爺問我來幹什麼,我說去給父親送手機,他又問我父親叫什麼名字,他還想再問什麼,見我不耐煩便也便罷了,只叮囑讓我小心便讓我進去了。此時的高溫讓我透不過氣來,所以每說一句話我都不耐煩。
我往裡面走了進去,四周很空曠只聽見機器運作的聲音。我四處尋找父親的身影,找了好半天才在一塊空地上找到他,我走過去看見他正與一群人交談着,只是等我走近了才發現,有個人正訓斥着父親與其他人,而父親始終低着頭,我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很不爽正要發火,只聽見那個人說:“你們不做有人做,不做的都給我滾蛋。”說完便大步離開了。
我走過去問父親那是誰,為什麼教訓你們。當時父親並沒有說話,依舊低着頭,默默地從我手裡接過手機。我很費解便問了其他人,其中有個人說:“剛才那個人是老闆,我們今天因為提早上班,老闆不高興所以就朝我們發脾氣。”我說:“這麼高的溫度能給他做算不錯了,況且是提早又不是晚到,你們沒罷工就是他燒高香了,他還發什麼脾氣,簡直是拿客氣當福氣。”我接著說“你們怎麼不集體反抗他,又不是沒有別的地方干,有力還怕沒處使嗎?”
那個人說:“小姑娘,你不明白我們這也是沒辦法的苦,我們也不想忍受老闆的侮辱,只是天下的烏鴉都一般黑,我們沒文化走到哪裡都是一樣。你不知道,昨天有一個工友因為受不了着高溫暴晒暈倒了,我們過去給他送水,老闆過來看見了我們讓老闆送他去醫院,他卻只讓我們把他扶到陰涼處休息一下,等他醒過來老闆不但不關心地問候一句,就對他說休息一會兒就趕緊上工,實在不行就結賬回家。那位工友因為想要保住這份工作,就勉強支撐着身子幹活。我們也不想活得這麼沒有尊嚴,只是自己的文化水平不夠也只能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兒。我們都有家人要養活,不是說不幹就完事了,我們都有自己的一份責任要扛,你現在還不懂等你以後就明白了。”說完,他嘆息一聲便去做自己的事。
我帶着近乎震驚的心情聽完,在這之前我從未想過原來生活是這般不易,我就像魯迅在書中寫的那般“我素不知道天下有這許多新鮮事:海邊有如許無色的貝殼;西瓜有這樣危險的經歷,我先前單知道它在水果店裡出賣罷了。”我抬頭看了父親一眼,我看見他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第一次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無奈、痛苦,同時也看到了一份隱忍和擔當,他什麼都沒說只讓我快點回去,別中暑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想剛才的事,明明是40幾度的高溫,而我此刻卻渾身打冷顫,想起這麼多年我對父母的無理要求,他們不但沒有拒絕我反而義無反顧地承受和包容了這份無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愧,看着車如流水、人來人往的街道我醒悟了:
在所有獨一無二的光影里,傷害無須原諒也已成殤,時間煮了哪朵雲成雲,我的年少終有一天該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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