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內陸、長於內陸、一輩子工作於內陸的我,對“海”心儀已久。年逾古稀的我,雖然曾經到過一些海濱城市,但一直沒有去過青島,然去青島一游的想法久矣,始終未曾泯滅。
記得那是在上中小學的時候,學了地理課,知道地球上除了山川河流之外,還有廣闊的海洋,知道海洋有着異樣的風景,故對海洋充滿了神秘感,充滿了憧憬。小小年紀就設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去見識見識那神秘的海洋。年紀漸漸大了一些之後,在與一些相好閑聊時,談海是經常性的話題,嚮往海洋,也把去看海作為人生的期望之一。
長大了,參加工作了,成為了一名地質隊員。我所從事的是水文地質和工程地質工作,有幸與大自然親密接觸,因此也飽覽了祖國的大好河山。但飽覽的是山和丘陵、是高原和平原、是戈壁和沙漠,缺憾了對海洋對海濱的親近。
記得那是1962年的5月初,我由內蒙古的呼和浩特調往烏蘭浩特時,途經北京換乘去瀋陽的火車,在經過北戴河和山海關的時候,利用短短的停留時間,我第一次看見了海。雖然是遠遠的、匆匆忙忙的、迷迷濛蒙的,但終於看到了夢想中的海。當時喜形於色,愜意於心,難以表述!
退休之前,我還在工作崗位上的時候,喜歡寫一些學術文章,故而常常參加一些在風景名勝區召開的學術討論會,但卻沒有去青島的機會。有一次,我的一位好友去青島參加了一次學術會議,會後他很自豪地向我述說青島的海洋風光,極力建議我一定要去青島一游。可惜一直沒有遇上機會。
退休以後,我曾經於1997—1998年在濟南、泰安、臨沂等地從事高速公路建設的工程監理工作,期間也到過山東的一些旅遊景點遊覽,青島也排在了計劃之中。然而,計劃不如變化,由於突然的變故,匆匆地離開了山東,去青島之游也就失之交臂了。
2008年前後,我曾欲去青島從事工作監理工作。我的妹妹當時也在青島,她為在青島某設計院工作的小兒子照看孩子,她也邀請我去青島玩玩。但因我去了別處工作,去青島終未成行。
我是一個很看重情誼的人,非常珍惜朋友之情、珍惜同學之情,如果能有機會與老朋友、老同學、老同事相聯繫、相聚,我是極其樂意的。有一對夫妻二W是我的老同學,他們的結合、他們的重組家庭是我撮合的。幾年來,他們幾次盛情請我到青島去玩,去和他們相聚。我雖去意忒濃,卻因諸多原因,一直未能如願。
今年8月初,我因幫助小女兒照顧孩子到了北京。9月底,小女兒和外孫女去美國探親旅遊,我得以空閑,故借國慶節之機,去了一趟青島。
我與青島二W夫妻是同班老同學,與男W情同手足,五十多年來,除“文革”期間的意外失聯外,多年來一直書來信往;尤其在電話普及以後,更是聯繫不斷,來往頻繁。男W原籍山西,工作單位在蘭州;我自1975年起,一直工作和居住在陝西渭南。多年來,男W利用回家或去西安辦事的機會,數次到我家做客。1999-2000年我在西寧工作期間,我們多次在西寧相會,西寧工作結束后,我去他家整整地住了一周的時間。女W原在陝西工作,退休后居住青島。二W於2011年結合之後,男W也去了青島。此行青島,一者圓了我青島一游的夢想,再者也與二W夫妻一會,實現了老同學重逢的願望。
我與男W之間的友誼和交往,我們的孩子都了解其情。我這次到了北京,小女兒就提議我抽暇去一趟青島,旅遊旅遊,會會老同學;當我決定去青島時,小女兒極力支持,早早地備好了禮物;遠在深圳的二女兒,聽說我要去青島,問我準備在青島玩幾天時,我說三幾天吧!二女兒說,“才三幾天!那王叔肯定不會讓你走的!”為了防止拂了老同學的面子,我心一橫,乾脆決定在青島呆一周吧。
9月27日,小女兒和外孫女乘飛機赴美,次日一大早我就乘火車奔赴青島。現代化的高速火車,短短的四五個小時就把我送到了老同學的面前。男W到火車站接我,女W在家為我準備了韭菜豬肉餡餃子。老同學相見,格外親熱,憶舊說今,相談甚歡。我住在他們家,一周的時間,我目睹了他們夫妻的現實生活。他們相扶相攜,彼此照顧,相互關心,令我這個“紅娘”非常欣慰。
在青島的一周時間裡,我有時由二W一起陪同,有時由男W一人陪同,基本上游遍了青島的主要旅遊景點。青島的街道不像西安、北京那樣,呈東西向、南北向的規整狀,稍有不慎就會找不到方位,耽誤時間。有了老同學做嚮導,省了不少時間,輕輕鬆鬆地遊覽了更多的景點。我遊覽了棧橋、小青島、五四廣場、奧帆中心、海水浴場、八大關、海濱木棧道、魯迅公園、花石樓、總督官邸、信號山、海軍博物館、劈柴院、海港碼頭、黃島黃金海岸、唐島灣、石老人、嶗山等風景區;4月25日至10月25日在青島舉行的世界園藝博覽會接近尾聲,恰逢其時,我在即將閉幕之前也遊覽了一番。
說老實話,對於我這樣一個年逾古稀、走過國內不少旅遊景區的人,看的“風景”的確不少了,對於旅遊之事,興趣已經大減,熱情已經不再。這次去青島,對於一些景點也只是走馬觀花地看了一下,如像青島的極地海底世界,就沒有入內欣賞,因為深圳等地的諸多類似景點,都有基本上相同的內容。青島是一個丘陵海濱城市,城市就貼伏在起起伏伏的丘陵之上,就環繞在彎彎曲曲的海濱一隅,我嚮往的、欣賞的,就是這裡的海洋景色呀!因此,在青島的一周時間裡,一半多的時間,我都是行走在海邊的,看的是與海有關的風景。
在這金秋季節,漫步在海濱的沙灘上,駐足在海岸邊的花崗岩礁石上,沐浴着陣陣秋風,或在綿綿細雨中看那隱隱地被雨霧繚繞的海景,或在艷艷紅日下看那一望無際的藍色海域,都是一種別樣的享受。走累了,坐在柔軟的沙灘上,或斜倚在礁石上,面對大海,一邊歇歇腿腳,一邊欣賞眼前徐徐展開的美麗畫卷,看那潮起潮落、海浪拍岸,看那雲捲雲舒、海鳥翱翔,詩情畫意、如夢如幻。此時,疲乏、焦躁、煩擾一掃而光,頓時神清氣爽、活力倍增。這樣的景色怎能不被陶醉呢!
青島是個旅遊勝地,也是療養福地。在青島海濱,很多療養院一字排列,據說很多有身份的官員在此療養,或在此過着悠閑的離退休生活。另外,在海濱一帶,還建有一些別墅,這屬於有錢人群的地盤了。看到那些警衛森嚴的療養院,看到那些漂亮的別墅,我感慨萬端!我想,這些都是權力和金錢的象徵呀!我同時又想,普通老百姓雖然沒有如上這些人的優越條件,但大自然是遼闊的,是碩大無比的,大自然對一切人都是平等的。大自然的美,大自然的光、色、景,同樣會進入普通老百姓的視野,同樣會沐浴普通老百姓的身體,同樣會愉悅普通老百姓的精神……!
我徜徉在這如詩如畫的海濱景色之中,久久不肯移步。海洋,海闊天空,它好巨碩呀!它好空闊呀!它是那樣的具象實際,又是那樣的虛幻飄渺!它是那樣的深邃無邊,又是那樣的凝神靜氣!
著名作家馮驥才說“擇一城終老,攜一人白首”,如果能夠這樣,那應該是人生最理想的歸宿。我是多麼的羨慕二W、我的兩位老同學呀!年逾古稀的他們,在白首之際相攜,擇青島這樣的一城終老,真是有幸、有福吶!他們的住所離海邊很近,步行只需半個多小時。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每天都要去海邊的。在海水邊、在沙灘、在礁石旁,我活動筋骨、漫步休閑、沉思冥想、讀書寫作……在海邊,放鬆了心情,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忘記了城市的喧囂,忘記了生活中的種種煩躁。春秋不冷不熱季節,可以長時間的呆在海邊,不思歸家,享受明媚春光,欣賞美妙秋色;夏暑炎熱之時,我會早早地起床,在清涼的晨曦中迎接初升的太陽,或在傍晚時,在夕照的霞光中,接受習習海風的輕拂,也許只着一條短褲,雖然不會游泳,我還是要把自己浸泡在海水中,以度過難耐的暑熱;到了寒冬,我會在晴朗的天氣里,躺在沙灘上,盡情享受暖暖陽光的照射……在這樣的環境下,人與自然相親,人與水相親,人的心情會自然的放鬆。這樣的生活,該是何等的愜意呀!
“讓生活走進自然”是青島世園會的主題理念。歲月嬗替,日子如流星般悄然逝去,我輩也許來日無多,如果上帝眷顧我等,也許會來日方長。如果能夠如此,我們的晚景能有愜意的生活,那將是彌足珍貴的。青島是一個有着得天獨厚的自然風貌和靈秀氣息的海洋城市,能夠在這樣的地方生活,“讓生活走進自然”,度過晚年,幸哉,美哉,妙哉,樂哉!
我懷着戀戀不捨的心情,離開了青島,告別了兩位老同學。青島,再見!老同學,再見!
(2014年10月9日 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