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下着微雨,飄飄洒洒,有冷風,輕輕刮過,肌膚稍寒。氤氳的水汽,如薄衫般,包裹着視野所及的萬物。
打開音樂,遮掩了無根之水,落在地面、樹葉、牆壁上的滴答聲,關掉它,耳外的世界頓時比以前更加清脆起來。一滴一滴雨水敲擊在地面,奏成一個又一個悅耳的音符,輕輕落在我的耳中心裡;對面的宿舍樓,傳來若有若無的話語,有幾許親切,似儂儂吳語;不遠處,斷斷續續的鳥聲在婉轉,我想,它們應該是在風雨中,呼喚他們的幼仔歸巢吧;更遠處,時不時飄來幾縷歌聲、笛聲,如花香般,撩人心懷。
孑然一身,兀地向外望去,心神不禁隱隱一震,原來外面的天空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昏暗,雖然也充滿了風雨欲來之勢,但遠方天象已昭示,不久,必是陽光普照。莫名的枝頭,一片葉上,幾滴雨水滑落而下,偶爾一兩滴不老實的,又輾轉落在另一片葉上,再次順着葉的經脈滑落進泥土之中,消失不見。
不知為何,遠方的鳥兒吵喳起來,聲音顯得雜亂無章,是碰到什麼麻煩而無從下手的焦慮嗎?偶爾也會有一兩聲比較激越清揚的音調,自眾多鳥聲中脫穎而出,那麼的讓人生喜。
有沒有那麼一瞬間,這片我注意的世界,它所有的聲音都會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寧靜,一片清虛。而我,也寂靜歸於冥思,盤腿而坐,隨庭前的花開花落,任天外的雲捲雲舒。似松澗邊,攜杖獨行,立處雲生破衲;又如竹窗下,枕書高卧,覺時月侵寒氈。不受紅塵羈絆,不被世間法束縛,從心所欲,不逾矩,如張旭的草書般,行雲流水,飄灑自如。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世間法,有萬千,不必受世間人事所惑,求適合自己的道,才得逍遙遊刃有餘。
從氣蒸霞蔚的南山悠然而下,走在清幽隱逸的東籬路上,背對着遠方的小橋流水,烙在疏煙寒林畫卷里的,一道蕭索落魄的書生背影,也不失為一種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