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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那一片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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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雲“人過三十年過午,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可見五十歲,半百歲月的重要。先哲的聖言早在幾千年已經明示給我們,而我們已活在天命之年,卻依然在懵懵懂懂思想層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張望,在渾渾噩噩的生活里感嘆,在物慾橫流的刀光劍影中廝殺、掙扎。

  家鄉的那片樹林—在七月中釋放着濃郁的綠色。我曾經在這裡奔跑過,豪放的青春曾在這裡綻放。那片充滿希望的稻田,我曾經在這裡耕耘過的希望,也揮灑過的汗水。綠茵茵的稻苗是那麼婀娜多姿,風輕輕吹動禾田翩翩起舞、泛起層層波瀾,傳來陣陣的婆娑。我愛你,故鄉!更愛那一望無際的滿目綠色。

  對面的山坡就埋葬着我的一位已故親人,小時候她拉着我的手在田間、在屋后。我是一個失去父親、母親又遠走他方的孩子,她總是會偷偷的給我留着好吃的,一條小黃瓜、一個西紅柿、一把干香爆米花。多少個春夏秋冬享受着她給予的這點點滴滴母愛般的溫暖中,一直到她出嫁后……。而今,她就在對面。我凝視着埋葬她的那個山坡,我沒有勇氣走近。那一年,就在她彌留之際我也沒有等到她的最後時刻,我很恐懼---。

  她,故去的人。那一年,在她身體基本恢復的前提下,需要後期調理階段。她不願意再耗費金錢,不願意再拖累家庭的精力,不願意成為家人的包袱,不願意飽受病痛的折磨。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在一個已經無力抬起雙臂的情景下,一條細細繩索,掛在低矮的樑上,雙膝跪在地上---,走向了生命的終點。她明白,儘管生命還可以走的再遠些,可以延續。然而她付出的是一生的辛苦、一生的汗水,就這樣無聲息的耗盡。後面的生活依然可以是陽光明媚,依然能春暖花開。可她卻選擇了終止能享受到的一切!微弱的身軀和堅定的思想完美的結束了一個人的生命過程!一片搖曳的樹葉默默的飄落在她無限熱愛的土地上,回歸於塵土,回歸於自然。

  ------生命的完美就是那條細細的繩索。

  安息吧!生命如此的脆弱,人生也如此短暫,人生也如此的輝煌,我感嘆!生活的色彩是五色斑斕的,追求卻是大同小異,完美的含義在悄然無聲的歲月里,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已故的友人,在改革初期有一定權力,靠政策傾斜起步,苦心經營,資金膨脹,生活簡樸,精打細算。我與他有一面之交。那是在一次的偶遇,他曾經開車送我到汽車站,誰曾想僅有的一面卻成了我終生的、唯一的回憶。故人對生活有完美的精心策劃,絞盡腦汁的盡情描繪,幾十年也算是風調雨順。就在去年短短的一年內,在一個小小城市,生命的價值無法比擬,他耗盡600萬的家產,最終也未能挽救他對生命的渴望。

  他走了,留下了一個追求畢生美好卻未能如願的遺憾,在殘缺的畫卷中永遠的停下了描繪的筆。一聲嘆息!往事似水流年、風花雪夜、繁花似錦卻留不住畫中人。

  地里的莊稼春種秋收,由綠到成熟的金黃,年復一年。金色的秋天收穫的是財富,收穫的是喜悅,不管收穫的多與少,辛勤的汗水得到了公平的回報。走在曾經走過的地方,我依戀着這片土地。陣陣清香沁人心扉,一眼望去,滿目綠色,綠的那麼翠,綠的那麼喜悅,而這喜悅對於我卻是如此的奢侈。我喜歡蔥翠的綠色,渴望有秋天的收穫。

  以往幾年回鄉一次探親的我,如今連續每年回家看看。看望年邁的母親,我早已原諒當年離開了我的母親。看看那長滿蒿草的土墳---我的父親。記憶中的父親是在一個小小的紫紅色的盒子里,被埋葬在這裡。那年那天下着雪,我剛剛年滿6周歲。我不知道什麼是艱難,不知道路有多長。一雙被凍的紅紅的小手舉着白色的幡。我不懂什麼是悲傷,只是木木的知道我的父親死了----!

  父親是追求完美而死。一個優秀的預備黨員一個紅色帶頭幹部,他追求的完美在死後得到了實現,追認為黨員,紅色的黨員。

  他不需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他追求的是能有足夠的糧食養活家裡的老小十一張嘴,春天有飯吃,冬天有柴燒。每年冬天家裡的人有一套體面的棉衣棉褲。為他年邁的父親能有錢去買過冬的藥物。拚命的勞動,而他自己卻因為小病不治而延誤,最後不到30歲就做了脾切除,腹部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刀痕。父親爭做先進,為了追求那個紅色本本,年終可以有應得的工分獎勵----。為了家裡人可以吃一次較美美的年夜飯-----!他追求着他的完美。

  他生命中的光輝是那個紅色的小本---我的父親,記憶中的父親,憶中那長滿蒿草的墳丘。一個追求完美的父親!

  往事----彷彿就在昨天,一個綠色的小橡皮烏龜,是父親手術出院后,給我的禮物,我永遠的記憶……

  一個幼稚童年在懵懂的幻想里,渴望着那份屬於自己的那份家的溫暖,渴望着不再孤獨。

  40幾年的歲月,曾經兒時的景象已不復存在了。那片樹林已經不見蹤影,當年的參天大樹已經被大片的耕地代替。只有門前那顆高大的柳樹,見證着一切。它與我一起成長,它由碗口般的粗細長成現在倆人也不能合抱的堅實大樹。這顆大樹下就是我的家,我沒有了父親,家沒了。只留下那棵頑強的、一直守候着的柳樹---,家的概念從此就是一個最渴望的詞彙。

  生命,本是頑強與脆弱,經年過往,每個人何嘗不是在這場虛妄里跋涉着。真實的徘徊在笑與哭之間。已故之人---安息吧!往事辛酸,夜,枕濕了回憶。推開七月的窗,一染翠綠映心間,清香沁心扉,我想起我的故里,那一片遙遠的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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