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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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一闋婉約的春詞,關於,桃花,杏花,梨花,返青的柳條。三月過半,一闋詞的下闋,彷彿,等着誰來續寫。
吹面不寒楊柳風,輕折一截嫩綠的柳梢,噙在唇瓣,細嚼,清甜漫過齒頰。
今天,風很暖,煦陽也暖,梨花謝了,桃花正艷,若能用一個好的比喻,那麼,此時的桃花正如花信之年的女子,花開灼灼,水一樣的曲線,花一樣的形態。
恰是為了襯托這春日的明媚吧,特別選了一條桃紅的絲巾,圍在頸間,並將長發披散下來,走過青石鋪就的小徑,在桃樹下停了下來。立於這樣的風中,落紅一瓣,一瓣,在風中飛舞,有些覆於肩上,有些落於水中,緩緩隨着流水,蕩漾開去,拈一瓣肩上的桃花,輕嗅,那縷幽香,似有若無,飄蕩在鼻端,揮之不去。
三月,又是一個春的輪迴,又是一個繁花的織錦。
說到輪迴,這輪迴里,該有多少驚心動魄的故事蕩漾其間啊;一把葬花的花鋤,挽在皓腕上的錦囊,一捧隨着落花葬入泥土的淚水,又包含了多少不能了卻的遺憾呵。其實,這花鋤連同錦囊都可一併葬了,留下這孑然一身,何處不可覓得一處香丘呢?葬花女子的痴啊,可不就在這錦囊的一針一線里,將自己的痴意,愛意,怨意,恨意,用每日每夜流淌的淚水,剝繭抽絲,捻綰一團,手起針落,間或,還有因針尖刺破手指而暈染的血跡,都密密匝匝地刺繡在這錦囊之上。
想來,明天依舊是陽光燦爛,依舊是兩岸的桃紅柳綠,依舊朝霞,晨露,晚霜,月明,依舊日升月落不變其軌跡。然而,無法洞悉的明天,只有經歷之後,才會驚覺;原來,生命里那些疼痛,那些哀愁,那些無奈,那些至手指的縫隙,悄然滑落的淚水,早已在無數的曾經里種下了因果,在記憶的叢林中,如春季的植被,不可阻擋的繁盛着,茂密着。
三月過半,正如你給予我的記憶,模糊而又清晰。三月過半,一場不能踐約的約定,是啊,無法把握,無法裁定,無法探尋,那麼,忘了吧,多年之後,當我再想起時,那潛藏心底的笑容,不作一絲痕迹,風過處,漣漪不起。即便偶爾想起那微笑,那甜蜜的憂傷,只怕,早已經和愛情無關了吧。
紅塵之中與你結緣,陪你走過一段路程,然後,你有你的方向,我有我的歸途。清淺回眸,互道安好,互道珍惜,保重。如此,這一段塵緣方是沒有辜負。將一路的歡笑,悲苦,惆悵,糾結,淚水化作一粒粒佛珠,裝入錦囊,留待暮年之時一一捻數。
三月過半,已是鶯飛草長,分花拂柳的遊人如織。此時,立於桃樹下的我,已將這錦囊貼身收藏,陽光正好,穿越樹梢的光,像一顆顆滴落在水裡的琥珀。紅塵阡陌,時光的書本一頁一頁翻過,我彷彿看到桃花深處,你緩緩向我走來,身後,陽光在你的身影上鑲嵌了金色的邊框,我笑了,從心底發出的笑,那笑在拈指的花里,在你望向我的眼裡,真的,我笑了。
一花一樹,一個午後,一個漸近的黃昏,瞬間,天空澄澈,心境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