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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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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何處起筆是一個難題。太小的時候記憶不是很清晰,現在又沒有什麼值得可寫。思考了若干天了,最後決定從初中因病停學后復學開始寫。

  病還在康復階段時我就向父母提出去上學。在家養病的日子太長,整日什麼事也不能做,除了看電視和吃飯就沒有什麼事可以打發時間了。一個人,若是長時間的處於無所事是的狀態中就會空,那是內心的一種空,空得讓自己覺得若不做點什麼人生就沒有了意義。雖然在學校讀書時總認為太累太枯燥,但是到了拋開掉了那些你所認為的忙碌后才發現,原來一切並不是原先自己想象的那麼好。原來人要麼忙得充實,要麼閑得發慌。

  轉到新的班,一切都將是新鮮的,不管是面孔還是大家的言行。新的班主任的妻子按輩份我應當叫姑奶奶,班主任我就應當叫姑爺爺了。班主任我從來都是叫老師,他的兒子是這個班的物理教師,同樣都只是叫老師而已,我不想讓別的同學說我和老師的關係好。我很清楚的明白,和老師的關係過於好會招來同學的妒忌,我早聽過別人談論那些與老師關係好的同學了。多數人會說,和老師親系好有什麼了不起,成績好的還不是老師關照的多。

  雖然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這個叫魚小的地方上學了,但是從我剛走進這座學校的校門就有種彷彿我的離開只是昨日般的感受。校門口的那棵大柚子樹還是一點沒有變,永遠都像一位滄桑的老者倚靠在圍牆上,密密麻麻的枝椏無力的指向藍天。走進校內,直前方就是教師的辦公樓也就是宿舍樓,其實在一個並不發達的農村,學校根本不能專門拿出錢來給老師們修單獨的辦公室,老師住哪裡,辦公室就在哪裡,學生要是有問題就直接到老師家去找老師。教室宿舍樓下有幾棵黃桷欄,長得很筆直,像學校的學生一樣充滿了活力。在教師宿舍的左邊就是學生的宿舍了。學生宿舍一共三層,第一層全是男生住,第三層全是女生住。第二層樓道的左邊是女生住,右邊是男生住。初一的時候,我就住在二樓。每次回宿舍,特別是晚自習下課後,二樓的樓道口處擠滿了男生,他們多是在那裡調戲女生的。害羞的女生每次經過二樓的樓道口時總是跑的很快,有些放蕩的女生就會專門停下來和男生們倜侃一番。一些沒有注意的女生,男生們就會侍機去偷摸女生的臀部或是其他在他們眼裡很喜歡的地方。有一次,一男生色膽包天將一女生臀部摸了一把,結果那位女生找了她在學校認識的一位高年級學長,學長來到我們宿舍后,直衝到女生指的那位男孩子面前就是幾耳光,走的時候還摞下了狠話說,要是再敢欺負她就不只這幾耳光。被打的同學和我同舍不同班,見到他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我也裝着什麼也沒有看見,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我知道,像這種事,沒有什麼好說的,說誰都不太好。至於那位打人的學長,我每周五放學回家都在路上有遇到過他,我很多時候也看到他調戲別的女生,他也特別愛在女生面前耍酷什麼的,後來,他因為打架被學校開除了。年紀輕輕的我們一切都是那麼的無知,犯了錯,大人們很多時候都會把我們年紀還小作為犯錯的理由。如果學校當時多些對於處於青春期的我們多一些教育,少一些諷刺或不聞不問,我想很多學生又會有不同的人生的。如今我重新站到宿舍樓前,還是一樣的感覺,灰舊的石灰從未刷新過,髒的地方還是那麼的臟,不怎麼髒的地方,現在髒得也不是太明顯。所不同的是,我如今將會住在一樓的處於圍牆死角的最邊上的一間屋子裡。

  新宿舍不到二十平米,狹小的地方卻擺放了六架單人床,每一架單人床都分為上下鋪。我去那天比較早就選了一個靠窗戶的上鋪,我覺得在上鋪至少會幹凈一點。在初一那會兒,由於學校的床鋪緊張,每一架單人床都會睡四個人,兩人同時擠在單人鋪里,多數時只能都側着身,最多也只能一人平躺另一人側身睡。若是遇到高溫的夜晚,大家擠在一起人都要發瘋似的,實在受不了的就直接睡到地上去,地上是個好去處,既寬敞又涼快,有多涼快,親身體驗就能明了。現在比以前好點了,一人睡一個單人鋪,從心裡來說,我從以前找到了平衡。

  新班,給我印象最深的是英語老師。她姓李,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乾淨的臉龐與清澈的雙眸顯得十分的小巧,她的聲音很細很尖,聲音的特別也許是她給人印象深刻的主要原因吧!不過她唯一不好的就是細細的腰上有了一圈墜肉,個子雖不是很高,卻協調,總之還算還好看。

  起初班主任將我安排在最後一排,我也知道,其他同學的座位都是固定好了的,若是因為我而調了別人的位置畢竟不太好。坐在最後一排,在我的印象里,也只有那段時間。來到新班,下課偶爾會和同學們聊聊我的過去,同學們問得最多的就是為什麼我會來到這個班。相比我生病離走時的不願和任何人提起,這會兒我會一五一十的講給大家聽。上課時,我還算是一個好學生,認真的聽老師講課。我個子不算高,在這個班卻也不是太矮,黑板看得清清楚楚,再者說,當時眼睛也沒有近視。後來,第一次數學考試考了班上第二名,班主任卻對我不是很滿意,他說我應當考第一的,他把我叫到那棵黃桷樹下說我的時候,剛好隔壁班的數學老師王老師也在那裡歇涼,他聽到班主任對我說的話后就說,這樣的成績也算不錯,下次考第一就行了。雖然兩位數學老師對我有不同的看法,我卻對他們的想法沒有一點反應,我心裡只知道,我努力了,一切結果是什麼樣的,我都該接受,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放棄,好好學習。即使那天班主任什麼也不說我還會是那樣的想法的。久病之後,我最想做的事情也就是學習了。

  家境的不富裕,父母的辛苦,可能是那些年我努力學習最主要的動力;所以老師對我講心理課的作用沒有用也沒有必要。

  醫院的結果出來后,遠在廣東的父母不得不踏上回家的路。母親那個月剛好考上制衣廠的總查,工姿正要大幅提升了。我在電話里聽到母親用不標準的普通話在着急的喊着,原來知道我的病後母親一秒中都沒有猶豫,正在和我通電話的母親見到老闆經過就說出了要走。老闆還以為是母親嫌工資太低,母親跟老闆說了我一個人生病在家。其實啊,一個農民,哪裡有嫌棄工資低的資本吶,能有份工作,能夠養家糊口就不錯了。我的一病,讓這個家失去了富裕的機會,是我讓父母這些年一直都過着入不敷出的日子。

  打算在外面一直打工掙錢的父母回到了家,過了一段日子父親依然老地方當保安,母親就在家一直照顧着我。回到家,父親沒有在家,母親卻還是把莊稼地都種上了糧食。再後來,我重新走進學校,母親就一直留在了家裡,從此再也沒有出去打過工。

  每個周五晚上回到家裡母親都在山上沒有回來,而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幫母親洗碗,打掃。母親早上吃了早飯就會上山去幹活,中午也沒有休息過,晚上回來得很晚,她吃飯的碗都是一天完了之後才洗的。自然母親很少有時間收拾屋子,屋裡很髒亂,像是荒棄了多年的舊宅,無人問津。也許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習慣的收拾吧,後來,有了女朋友,我倒認為我心甘情願地幹家務會讓她開心,畢竟一個男人肯心甘情願地為一個女人洗一輩子碗的男人並不多。一般都會在八點多時我就收拾結束,而這時母親也差不多就回來了,然後兩人圍灶台煮點面就算是晚飯。

  母親的莊稼種得太寬。記得有一回玉米苗太多,又急需要移栽,母親忙不過來。沒辦法的母親叫我打着手電筒,她去栽,一栽就是到凌晨一兩點,拿電筒的我好多次都想倒在地里睡去。可母親,再拼了命的栽種。夜,無聲看着母親,看着勤勞的她的在地里不停晃動的黑影。風走過,也是無聲,風也會回首看看我的母親。我也只是無言,看着母親的辛苦,我的腦海里滿是感動,這種感動,成為我學習強大的動力。中學畢業時有人問我母親是怎麼教我的,其實,就像母親說的,也沒有怎麼教啊!也許,一切都只是偶然吧,真是偶然嗎?我想說的是,作為母親的任何作為都會在孩子的心裡留下深深的影響,潛移默化。

  後來接二連三的考試結果出來,各科基本上還算讓老師們滿意,特別是歷史老師,他總誇我聰明。可有一課卻不是那麼的理想,那就是英語,也不知為什麼,我好像缺少了一根學習英語的筋。雖然總成績排到第一名,可英語成績還是顯得那麼的刺眼。李老師後來找了我談話,問我是不是不喜歡英語,我說我很喜歡英語,可就是學不會。後來李老師一批改完作業她就會拿着我的作業本走到我的座位前,然後耐心的給我講她給我標出來的錯誤。她好心好意的給我講解,我若是不好好聽,要是她問我聽懂沒有,我就不好回答了。她每講一次,我就認真的聽一次,那些不懂的語法,記不住的單詞都在這樣的形式中慢慢地明白了。英語也慢慢的有了起色了,一直到後來基本上穩定在了120到130之間,對於一個曾經連英語及格都成問題的學生,英語能提到那個程度,我真的很高興。我記得當時就有人說李老師的不是了,他們怪她太偏心;我聽到時,我什麼也沒有說,畢竟偏的人是我,我還能說什麼。

  人,每處於一個地方基本上都會有一群關係還算不錯的朋友。最要好的當然還是身邊的那些人,畢竟天天在一起,對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話說得開,也不會太拘謹。當年有一位姓金的同學,他整天和我在一起,他說他要向我學習,我做什麼他就做什麼,特別是學習上。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自己找不到好的學習方法,別人好的方法的拿來借鑒或只是生搬硬套也總比沒有的強。每晚大家都離開教室去玩或是休息的時候,我就會和他呆在裡面看書,日光燈將教室染成一種無法言語的白,說像月光卻又嫌太亮了,說像日光卻又少了點金黃;教室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見,翻書的聲音是那樣的清脆,空蕩蕩的,靜靜的。最有生機的東西就是書本上跳動的字眼了,偶爾一些低年級的同學來玩耍時我就抬頭看看幾眼,沒答理他們,他們過一會兒就會離開。當時我和他背書背得最多的就莫過於歷史了。上午有歷史課,吃了午飯就直接去教室做歷史練習冊,若是遇到不太明白的地方馬上翻翻書加強記憶。歷史記清楚了,做題自然不會是難事兒,只要是考試,二十分鐘交卷答到95分以上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其實,當年我有一個秘密誰都沒有告訴,除了自己沒有人知道。平時的學習大家都能看到,有時晚自習下課後躺在床上看書大家也都能看到。

  在床上看書,說明就要熄燈睡覺了。那慘黃的燈光對看書來說並不是很好,傷眼。熄燈后,班主任和學校的領導都會來查房,看看是否有說話或是干其他什麼影響他人休息的事。我算得上守規矩吧,熄燈后我就用棉被將自己捂在裡面,然後打開手電筒拿着白天一天學過的課本再仔仔細細地看一遍。我不會打攏到他人的休息,只是偶爾在被窩裡覺得太熱了就會關點手電出來透透氣,好了又繼續看。

  對,熄燈后我又偷偷看書了。這個當年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小秘密,只為了取得更好的成績。把書看了一遍還並沒有睡去,而是躺在床上再細細的回憶一遍所學過的東西,記憶里,每節課老師是怎麼講的,講的什麼基本上都能回憶一遍,若是哪裡忘記了或是有問題的就留到第二天去解決。內心的不服輸,家裡對我的期望,以及生病時對求學的渴望讓我對學習沒有丁點的厭煩情緒,看書的效率也比前好很多。對我來說,最好的回報就是成績一直鎖定在前三名。

  至於那位同學,自私的我沒有將我的全部學習方法教給他,我很多時候想,是不是要告訴他呢?告訴他的話,我又擔心他以後的成績比自己還好,不告訴他的話,又覺得對不起朋友,好在後來他的成績還是提高了不少。作為好朋友,我們除了白天經常在一起外,晚上有時候他也叫我上他床上去睡覺,特別是到了冬天晚上,擠在一起暖和。我不害怕孤單,早些年父母離開家留我一個人在家的時日都過來了,可,我和姓金的同學在一起還是很有朋友間的開心與快樂,不管做什麼,有人陪着,就會覺得滿足。不管是快樂,還是憂傷,有人分享就都會成為快樂。

  不管做任何事,都得有原則。上課,我的原則是任何人不能打擾我,要說什麼就讓其下課給我講,我上課只做一件事,聽課。後來班主任將我安排在了第一排后,一直坐到我初中畢業都沒有變過。與老師的距離近,與黑板近,挺直了腰,瞪大了眼,像是渴求生命一樣渴求着老師的知識。後來我的同桌換成了姓郭的同學,同學都戲稱他為悶墩,名是怎麼來的我也不太清楚,看他人也挺機靈的與名不太相符。他成為我的同桌后,我給他講了我原則后,他到也老實的理解,想問我問題一般都在課下問。下課我們依然會聊得很開,後面的同學問題也會耐心的去講解。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沒有聯繫的不一定就是我們曾經不好的朋友,還在聯繫的不一定就是我們曾經最好的朋友。

  魚小太老,特別是那破爛的廚房。廚房的外沿由於長期堆有煤炭而招人厭,若是誰穿着一雙白鞋從那裡經過,定會惹上黑色污漬。每次去打飯回來,鞋都沒有什麼乾淨的。

  不知為什麼,同學們都會覺得賣飯菜的那些阿姨都太扣門了,五毛錢的菜卻還不到一勺;將米換作飯票時,阿姨們用的所謂的秤就是暖壺蓋,她們說一蓋有五兩,我們只管將米向里倒,到底有多少,阿姨們估計后說了算。阿姨們也都很老,和廚房一樣老,都不是很討學生們的喜歡。不同的人看待同一個人總是有着不同的態度,那些年,我卻很喜歡那些阿姨們,也許是因為她們的對我的照顧吧!姑奶奶把我的事和其他阿姨講了,她們知道我身體不好就會把軟一點兒的飯留給我,她們總是叫我在她們那裡吃飯,雖沒有桌子,卻有一張不錯的竹椅。那張長竹椅一般坐的就是換飯票的阿姨,基本上所有學生都會上那裡,來換票的學生基本上都會看我一眼,他們可能想,為什麼他能夠坐在這裡吃飯呢?他和這些阿姨又是什麼關係呢?這些阿姨其實都是學校老師的家屬,都與我非親非故。人,真的是這樣,對你好的人,你總是很不願去說他的不是。

  可人總愛談論別人的不是。學生談論老師的不是,談論阿姨們的不是;經常在阿姨那打堆的地方吃飯也就能聽到她們常常談起她們老公回來跟她們講的哪個哪個學生的惡劣行為。她們將此事與其他人分享后就會加一句“現在的孩子怎麼就那麼不聽話,不像我們當年喲”!姑奶奶從來都在其他阿姨面前說我是怎麼怎麼的聽話,她還說我爸也是個老實勤快人,似乎更能證明她說的我是個好孩子。

  現在想起來,初中的一切其實都會是我們人生美好的回憶;即使所有事都發生在自己身上,我們都像是在看一部記錄片一樣,淡然的心態也不會去計較曾經的得與失。

  上課鈴聲想后的幾分鐘里,教室都會有一陣喧鬧。學生們都只是個孩子,他們頑皮的天性並不會因為坐在教室而改變多少。女同學下課時還未結束的話題,必須要繼續一會兒,直到老師下了死命令;有些下課打鬧的男同學還未成功還擊的繼續在教室里作最後一次奔跑。後來,我有些後悔,因為我很少在教室里像其他男孩子一樣跑來跑去,在老師走進教室前我就在預習了。“好孩子”幾個字限制了我孩提時代的無數歡樂,我沒體驗過那些歡樂,但我從別的孩子的臉上看得出來那是我想要的歡樂。人,跑得動的時候不跑,什麼時候才跑呢?

  貧困,在那個特殊的地區的特殊年代里,司空見慣。

  班主任的家,是四間蓋瓦的土屋,屋前種不少的桔子樹;語文老師的家,也是幾間土屋,座落在一個山溝里;英語老師李老師的家在臨江,上高中時去過兩次,雖是在鎮上,和周圍的相比卻也不是那麼好。她家屬於老鎮特有的建築樣式,就像2000年以前的糧站一樣的大房間,沒有樓層,雖是磚砌的,屋頂也只是老得發舊,有些甚至破爛的瓦蓋成。李老師是我最感激的老師之一,去她家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她滿頭白髮(真的是一根黑髮都沒有)的老母親,她有多老?老得比眼前破舊的房屋還有歲月的滄桑,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站在她旁邊,目不轉睛地看着突然來到她家的人。跟李老師母親說明后,她大聲喊了李老師的小名后說:“你學生來了,快出來。”當時李老師並沒有馬上出來,通過一道門,我看到李老師在鏡子面前梳頭,她慌張的在鏡子前打扮了就出來了。屋內的桌椅都已暗黃,常有人坐的地方都磨出了光亮。多數老師的境也就如此,何況那些在山村裡的人呢!

  九年級下期的時候,我感到有些累了,自己給自己的壓力累得讓人有些無法呼吸。再累,心裡清楚的知道,這是初中最後一學期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放棄?最後關頭的放棄,比那些從一開始都不曾努力過的人還要可恥。我常給自己暗示說:“只有一個學期了,堅持下去,堅持下去!”每天早上,廚房的阿姨做四點多起來做給學們做早飯時,我也悄悄爬起來跑到教室里去看書。有一次一位起的教導主任發現教室的燈開着就來問我在做什麼,後來知道我是在學習就沒有說什麼了。廚房裡菜刀的高頻率的聲音彷彿宣洩着拿刀人對早起的不情願;教室外面黑得如一灘水,彷彿一個小小的彈指就會擾動出一圈圈蕩漾的旖旎。

  考前沒有多久的一個星期六,我和往日一樣在家裡幹活。當時剛好趕上收麥子,家裡堆得到處都是麥子,只留出了一條過道。我在桃樹下面挖東西,聽到隔壁家的狼狗在不停的叫,還有人吆喝它的聲音;我抬頭一看,從池塘邊走來的兩位原來是班主任和二班的王老師,他們是來家訪的。我慌張的端出兩把椅子招呼他們坐下,然後跑到屋后叫正在山裡的母親回來。我家離公路遠,我從來不會想到老師會來我家,再說了,也不值得他們走幾小時的山路來呀!

  大人們永遠都在寒暄,母親和兩位老師的見面也沒有例外。母親回來后,我一直沒有說話,都是他們在講。我卻一直擔心着地壩太臟,地壩里全是從山上收回來的東西,有的都已經放了好幾個月了,總覺得這會給老師們的印象不太好,母親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也許母親早已習慣了。老師后建議母親在即將中考時給我買些營養品,還跟母親說不要讓我干太多的活。母親當然會少不了問我成績,老師說只要保持目前狀態就應當會考得很好。真的,我不是很清楚,一個老師看學生,他的出發點是在哪裡,是不是老師都是從成績是否穩定來判斷的呢?若真是這樣,那麼學生在背後努力的付出,付出了多少,以及學生在付出過程中的心態如何,這一切成了什麼?到目前為止,我也不明白,兩位老師為何要來我家,難道是想讓我有更大的動力學習嗎?若真是這樣,似乎有些多餘,我願不願做,我早就想好了。兩位老師走的時候,母親送了很遠,而我送到門前第個田埂就站在那裡看着他們遠去。我心裡一直想着的是,不管前面的路如何,走的是我自己,別人最多只是一位看客,是苦還是累,是繼續走,還是停下來,一切都自己做主,因為,這是我一個人的路。

  我想起一位同學,個子瘦小,皮膚不知是不愛洗澡還是怎麼的有點黑。平時說話少,和他關係就不是特別好,也許是因為他坐在最後一排,我坐第一排吧!有一次上學校主任的政治課,他不停的說悄悄話,被主任發現了,主任毫不客氣地說:“人都不自強,就是再窮也不會有人同情你,還想學校給你免學費。”老師的話真的落得很重,打擊的意思從他的臉上我那個同學的確是窮,他就住在學校外面,破爛的房屋又小又黑,像是快要從這個世界消失一樣。我回過頭看那位同學時,他的笑臉在慢慢的變得沉重,換作誰都會這樣。我想,主任當時的話只是想激勵他好好學習吧。其實,窮真的沒什麼,若是一個人的精神是貧窮的,那他就或多或少有些可悲了。

  中考結束后,我一直在家等消息,按照老師說的是過十天後再去學校看。那些天一直在下大雨,唯一的一部座機被雷劈了也不能打了。快到第十天的時候,隔壁家的小我一年年紀的夥伴回來時,我問了問學校初三的情況。他說成績出來了,當我問道第一名時,他說是位女生。我覺得有些不可能,為什麼我不是第一呢,難道自己的付出不能得到相應的回報嗎?第二天我就去了學校。剛到校門口時,一位叫周小菊的同學坐在小賣鋪那裡玩,我問了問中考情況,她說我考得很好,校第一名。她看出了我的半信半疑就說:“你現在去班主任家看吧,好些同學都在他家呢!”

  敲開班主任家的門的時候,開門的是同學,見是我來,他向裡面的人說是我,然後班主任和姑奶奶就來了,把我的成績給我看了。真的是第一名,因為戶口上的名字是一個女孩子的名字,不清楚情況的都以為是個女生。原來班主任早就給我打過電話,只是一直沒有人接。化學老師就在班主任的隔壁,聽到說我來了,特意跟我交談了會兒,告訴我說重點高中沒問題。化學老師的妻子曾是我們班的音樂老師,她最後客氣叫我以後有空上她們家玩,當時她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很是詫異,畢竟只教過一學期。我當時是化學課代表,其實我至今仍覺得我有些不稱職。初三最後一學期時,我每次收作業都只收十幾本,我跟化學老師說:“學習是他們自己的事,這個節骨眼了,誰愛學就學,不學就算了,強迫也沒什麼用。”化學老師一直很照顧我,似乎他只看我成績,他說他不希望考第一的學生差在他的那一科。談起化學老師,不由得想他曾經悄悄的把那些少有的資料給我一個人看,那些難得複印出來的試卷拿給我做,他對我說:“如果別人問你這些是哪裡來的,你就說是上一屆的認識的給的。”那些日子,化學老師也會叫我自己選些題抄在黑板上讓大家做,可我就像前面講的,大家愛交不交,我從不要求大家。這是作為課代表的不稱職,全沒一點督促作用。

  在班主任家坐着看電視,大家都在玩撲克,他們玩那些我不會玩,讀書時代的我,打牌是絕不可能的事,要是讓家裡人知道了我也不會好過。班主任怕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無聊就一直叫我去打牌,聽說我不會就說教我,可我還是拒絕了。看着大家玩得開心的樣子,我也很開心,雖然看不懂,湊熱鬧也不錯。久了才發現,我真的好想真正體驗那種在牌里找到的快樂,但,不會打是事實,一切都作罷。後來,我想過,自己選擇了和別人不同的生活,那就不要難過,要在自己的生活里找到快樂。其實後來想想,這樣活得多少有點自我。

  在班主任家吃過飯後我就離開了學校。離開學校時,是夏天;和來的時候一樣,也是個夏天。走了,回首看見到黃桷欄樹上一隻鳥兒起飛了,飛向了遠方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