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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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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我長袖,我必善舞。贈我光陰,我當細存。

  ——挈引

  歲末年初。

  看着日子被簡化成一頁薄薄的紙片翻過,一邊感慨着光陰似箭,只有開弓,沒有回頭。一邊擠在人堆里尖着嗓門和小商小販鬥智斗勇。生活終究是柴米油鹽和那一把俗綠的青菜,具體得支離破碎,而又如此鮮活明媚。

  往日沉寂的街市,因為有了辦年貨的人而顯得喧鬧異常。過了年,就現世安穩了。這光陰,也該從長計議了。

  年年歲歲如此,花相似,人不同。

  卻不能不愛着這市井人生和熙攘紅塵。行走其間,有着貼地的踏實和溫暖。才感覺,我活得真實。

  歲末與年關的交替,如飲一盅五味雜陳的青梅酒,有着酸澀的回味,也泛着濃厚的希冀。小半生的光陰,從寬寬的指縫間悄然滑過,那些破碎的青春,斑駁的流年,只是一首遠古的歌謠,唱着我回不去的原鄉。站在菱花鏡前,淡定地看着眼角的紋絲,終於也可以做到波瀾不驚了。

  如果可以這樣和光陰一起,慢慢老去,看蘭葉春葳蕤,賞桂華秋皎潔。于山長水闊之後,念成一場酩酊。我情願,窮盡此生,醉夢人寰不醒。

  走在冬日微暖的陽光下,一襲紅衫,嘴角輕揚,喜氣安穩地穿行於長街曲巷。還是那樣熱烈地愛着光鮮的色彩,愛着寬袍長袖五花馬的地攤戲劇。聽着看着,便入迷。直到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空氣中有了飯粒的香味,才不舍別離。

  但有一種別離,是註定的。如同這即將被煙火捲走的舊年。有些時光,天生就是用來回憶的。不管你情不情願。

  靜夜裡,燃一爐沉香,開始與文字有染。總想為這瑣碎光陰留下點什麼,哪怕是半壁殘章。留待我華髮暮年時,在顫悠悠的藤椅上,遙遙而緩慢地破譯。——我一直堅信這光陰里的內容,是一生難解的謎題。只有經歷,才是最好的詮釋。

  在一首詩里看到這樣的句子:“蝴蝶蹁躚在你的肩上,時光也就在蝴蝶的翅膀上了。”我們戀着童年戀着青春年少的單純,一路碾碎光陰鋪作腳下風塵,馬不停蹄地向前奔走。沿途的風景,錯過,或者心動,也只在相逢時,一笑而過。

  往事如煙皆散盡。有些東西,無關風月,僅僅是光陰的見證。

  遺忘和記得一樣,是送給彼此最好的紀念。學會用一首歌的時間,去打發那些偶然經過回憶之門的人,告訴他們,我過得很好。

  就這樣吧。我們都把各自的日子過得風生水起,有什麼不好?

  此時此地,隔着時間的河,我升起風馬,不為祈福,只為這半生光陰,換取一朵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