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憂鬱的臉上,迷漫着幾縷清愁!審美的眼睛里,這是一份不可多得的生命境界。山水因雲因霧因煙雨而如畫如詩,人因愁思因憂鬱而平添幾許雅緻。
英國哲學休謨這樣寫道:“最能改善人氣質的事物莫過於對各種詩歌美,雄辯美、音樂美及繪畫美的研究,這些美賦予人一種典雅的感情。這些美激發起人一種親切溫柔的感情,使人的心靈從日理萬機的紛攘與勢利中擺脫出來,啟引人的反思,使人沉浸於一種寧謐的狀態之中,形成一種怡人的憂鬱感。這種感情最能使人熱愛他人,與他人為友”。
在行人如織的街道上,你隨處可以見到青春無悔的意氣風發,滿面春風的得意人生,你隨處可見一臉愁容的失魂落泊,面無表情的麻木不仁,但這些都不是怡人的憂鬱感,怡人的憂鬱感是怎樣一種情致,在茫茫人海中,似乎很難得見到,如果真想感受,那你就走進那深厚文化底蘊的那些百年學府,走進人跡罕至的深山裡,去接近那些得道的高僧,那些靜修的道長吧。
“大學者,非大樓也,乃大師之謂也。”大師們那深厚的文化底蘊,高尚的人格力量、崇高的精神境界,驚世的創造成就,是學校一道不可多得的人文風景。而這一批人,他們有閱盡人間苦難的經歷,有淡泊名利的心境,於是不再浮躁,不再張揚,不再惶恐,更不會過分的激動。他們心中所思所想的,不再是油鹽柴米醬醋茶,不再是詩詞歌賦琴棋畫,他們思考的也許是歷史之思,自然之思,也許是宇宙之思,生命之思,在他們的身上你看不到縱情大笑,看不到得意的滿面春風,也感受不到痛苦的百結愁腸,惟見若翠湖上二月一籠寒煙的意境,秋天一塘殘荷般的情致,讓你深深的迷戀。這便是怡人的憂鬱感。
曾記得黃庭堅讚美周敦頤說“人品甚高,胸懷磊落,如光風霽月”。程頤讚美他的哥哥程顥“視其色,其接物也如春陽之溫;聽其言,其入人也,如時雨之潤。”這便是學者的風範,談及怡人的憂鬱感,其實就是一種氣質,這種氣質如光風霽月般照耀着人的心靈。
他們的衣着素樸,不慕浮華。弘一大師粗布袈娑,不掩一代宗師的光輝。陳寅恪,每着長衫授課,更不掩其學人的偉岸與深邃。
他們步履從容,不求迅疾。秋日傍晚的林間小道上,古樹橫斜的山路上,黃花搖曳的院落里,他們不急不徐地走着,是在尋覓自然的真諦,或是在回味一段遠古的情殤?輕輕的腳步,走過了春秋,走過了漢唐,.....
他們語言平易,輕聲細語。與人交流,無華麗的詞藻,無高深理論,略帶低沉而親切的聲音,沒有睿智的鋒芒。輕輕地訴說,款款的道來,象無聲的泉眼,泊泊地湧出清流,象朦朦細雨,隨風潛入夜,滋潤着人們的心田。我聽過南懷謹的七日禪,聽過星雲、凈空大師的開示,聽過海濤法師的講座,他們沒有一人的聲音高亢,總是那樣親切,溫和。縱然如此,但在聽者的心裡,依然餘音繞粱三日不絕。
他們的神情,沉靜憂鬱。人們心中的英雄,大多目光如炬,炯炯有神,人們想象中的強者,更是神采飛揚,凸顯超人智慧,這不是憂鬱,試看古寺中那些高僧大德,山野間那些翩然欲仙的道長,在他帶有憂鬱的神情里,瀰漫淡淡的憂思,那是悠長的、感傷的、深厚的、沉鬱的氣質。在他們的神情里,憂傷中少了幾許痛苦,苦悶中少了幾分抑鬱,無語中多了無限的溫暖,煩憂中多了無妄的寧靜。憂鬱是敏感多思的結果,是沉思和孤獨的結晶,這是一種非長久修為而不可得的氣質。
怡人憂鬱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擁有的,如果求而不可得,那我們就來享受詩人描繪的另外一種境界吧:
閑雲遊弋在天際
高遠 湛藍
清風飄拂在心裡
溫涼 柔軟
在靜默的時光里
小心輕啟那不動聲色的靜寂
與其說是寂寞.不如說是內心的安寧
歲月的靜美/生活的平淡
在現代文明的城市裡,任車馬喧囂
讓心靈修籬種菊
歲月不經意地劃過了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