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心裡老是覺得不安,晚上輾轉良久方才入漸漸進入睡境。前些日子去堂叔那看過琪妹了,看上去,她消瘦了許多,話也不多,較之先前就更是沉默寡言了。爾後我再想去探望的時候,心裡老是覺得陣陣痙攣,不自主地又往回走,就這樣前後猶豫了幾許,終不是沒有去成。後來聽父親談起,琪妹這次生了一場大病,一連去了幾個城市,醫生都莫終一是地表現出無能為力的樣子,只是勸勸堂叔,除了略表歉意外,更多的倒是客氣話,說是你還年輕,以後……諸如此類的語話!我不知道一開始叔叔聽到這句話心裡會是怎樣想的,但大略可以從醫生那得知到琪妹是真得無望了,想想他的心裡會好受嗎?在他的心裡是很在乎這個女兒的,和其他的父親一樣,爾後在回來的路上,他一直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緊緊地抱着他那可憐的女兒。在一開始他是一家醫院一家醫院地走下去,慢慢地醫生開始不接納,他才知道情況不是很好,和家裡打來電話時也不曾多說什麼,當問起琪妹的病情時,分明從電話的那頭聽到一個男人,更準確的說是一個父親的哽咽聲,以後便很少在電話里說起琪妹,即便是在家裡,我們也只是安慰,對琪妹的病情似乎到了隱晦的地步了。
??從那以後,叔看起來很茫然,安全沒有了自己的主見,家裡什麼事情都由小爺爺作主,自己只是一個勁地望着琪妹,每次經過他的床前時,總能聽到叔叔在一遍又一遍的給琪妹說著夢話囈語,聽不清但能感受到那話很輕很輕,和那天上的白雲一樣,那樣白那樣的純潔無暇還有那樣的輕盈的飄在天空!越來後來,琪妹的病明顯加重了,連叔也感覺到幼小的聲音在急促的呼吸,分明沒有先前那樣平靜和舒緩了。再後來,叔就乘這琪妹睡了的時候,一個人跑到附近的教堂里去做禱告,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祈求着主的恩賜,有時候嬸嬸不來拉他回家,在那裡一呆就是一下午,有時候教堂里的管理員也不忍心去打擾他,拖曳到很晚方才請走叔叔的那顆虔誠的心。
??再到後來,叔不知從那裡得來玉能夠辟邪去病,竟然不顧全家的反對,竟一個人跑到家後面的蓮山寺里,向那裡的苦海大師求來一快深年古玉,在小琪妹睡了的時候,把帶配好的玉掛在了那瘦小的脖頸上,深情地望了望,久久不能從琪妹那可愛的臉龐上移雲,慢慢地我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分明在那隨着歲月的流逝而滄桑的眼眸里看到了滾動着淚花,望着那雙飽含深情的雙眼,我往屋外走了走,還是控制不住不勁地淚花竟潄潄地落了下來,回到家后,怕母親看到,我趕緊用衣襟慢慢地拭去眼角的淚痕,坐下來心裡又開始想起琪妹來。
??爾後每每看到琪叔抱着琪妹而過,我竟忍不住暗自傷神淚下,尤其是叔叔的那充滿憂鬱的雙眼,而琪妹還是天真無邪地露着微笑向我透來時,我郁加不忍心再去碰觸了。有時候生活往往就是那樣,真得悲傷觸景,而後又極不情願地去面對和接觸那些悲涼而又滄桑的境況,當你真真切切地感傷過了那份無奈之時,心裡總是不免幻入這樣或那樣時斷時續的念頭,藏着咽在心裡又說不出來,走入死胡同般的乞浪兒心態,對前方心存失望而又不想退卻如夾雜着几絲芥蒂,無論是走向何方必不會給自己帶來好的下場,在心態上的深深無助倒是很能隱喻而出。
??自琪妹去后,叔幾乎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有時候找我去陪他熬夜。一整個晚上,他都是在有心無力地在和我聊,在他心裡似乎是在等,等一個——他那可忴的女兒小琪。我們那不知是那時興起的一種說法,說是如果人死後,親的如能在家裡面等着死去的亡魂,然後在半夜的時候燒些冥幣,那麼死後下輩子投胎就會投到一戶富庶的人家去。雖然這也許是有些人隨便說說而已民,而叔叔卻對此深信不疑,那晚每次談到琪妹,他都哽咽得說不下去。也許是深藏在他內心的愧疚的釋放,沒有能夠把她撫養成人就去了,今生無法得到寄託,便只好傾注在來世里,希望她能夠投到一戶好的人家,自然是為了補嘗這生的遺憾。共2頁,當前第1頁1〖作者:殘陽如血123〗
??爾後叔也去找過我幾次說是去看看琪妹。當到了山坡處,叔又不肯再往前走了,他說就在這裡吧,只要能在這裡望見她就好。順着他的手望去,一株白樺的旁的墳冢,沒有親人寄思的花圈,更沒有祭奠的碑碣,只是一帆白布在飄,風只是輕輕一吹,布就飄柔了起來,和天上的白雲一樣,那樣輕,那樣白。
??站在虎丘的山岡上,賃任着晚風在耳邊梭梭的響起,不知來了多久,腳開始發麻了,一陣陣酸痛讓我有點受不住,開始慢慢地挪了挪,跺了幾下才好了一點,終還是打破了這持久的寂靜。我側轉過身,望了望身邊的叔叔,還是和先前來的時候一個模樣:兩眼直望着前方的那株白樺,欲哭無淚,望穿了雙眼也許都看不到了,有些人註定了逝去就再也看不到了,這也許就是命,沒辦法改變的命,讓人恨讓人痛的命!幾天下來,都是這樣一個下午,無語地望着那片土地,看着那個長眠於地下的親人。我不忍心再對視着這個父親,一個受傷受命運捉弄的父親,那又臉似乎變得陌生起來,慢慢地就更不想去接觸他那憂鬱的眼神。慢慢地內心湧起一陣不小的蠕動,又趕緊用衣角拭着淚眼,好不容易控住了自己的雙眼,望了望身邊的這位微顫顫的父親,終究還是忍下心來說道:“叔,起風了,回去吧!”說完后我又開始後悔了,慢慢地我又哽咽了,終究還是沒能控制自己的淚水。
??“知道了!”又是那樣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句,我再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望着這樣沉默下去,晚風不知何時又在耳旁呼呼地吹起,好像是有意吹向那棵白樺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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