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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清明雨落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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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凌雲

  一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澆。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宋-蔣捷《一剪梅-舟過吳江》

  清明時節,春雨紛紛,落花點點,鷓鴣聲聲。在這春末夏初的日子裡,讀一卷《宋詞》,讀出一段塵封多年的墨香。

  最是那“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惹人心動,看似平淡,卻韻味悠長。輕輕拂去《宋詞》書架上的纖塵,打開泛黃的扉頁,“蔣捷”出現在眼前,頃刻間,屏住呼吸、將思緒拉回到那烽火三月的南宋,撐一支長蒿,飲一壺春酒,泛舟吳江。

  流光容易把人拋,回望山河憶斷崖。風飄雨瀟難相望,一片春愁待酒澆。每每讀到這裡,總會浮想聯翩。在那個山河破碎風飄絮的朝代,一位“櫻桃進士”、“竹山先生”哀悼亡國之痛,隱居不仕,傲骨錚錚、氣宇豁然,賞櫻桃紅遍、芭蕉葉綠。他的隱不似淵明,確實別有一番滋味。

  又是一年清明時,讀着蔣捷的詩句,想起我的曾祖父,一位“隱士”。

  其實,準確地說,曾祖父並不是我爺爺的親爹,而是爺爺的赤腳師父。但在爺爺、奶奶眼裡,師父就如同再造父母,傳授給他們生命和知識,“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所以教我們這一輩的時候,都讓我們稱呼他為曾祖父。

  據奶奶說,曾祖父年輕的時候是一位遊歷山川的“游醫”,遊覽過祖國的大好河山,四處行醫治病,到我老家時,由於清明時節的一場山洪暴發,曾祖父被泥石流所害,一隻腳被雨石砸傷,后成殘疾,而爺爺奶奶那時候心善,便收留了殘疾的曾祖父,並且像照顧親生父母一樣照顧他,後來曾祖父身體康復后,便決定留下教他們醫術。

  在六七十年代,很多落後的小山村是沒有固定醫院或者診所的,曾祖父那時也被成為“赤腳醫生”,爺爺、奶奶便是他的一對徒弟。曾祖父少時便對醫術十分痴迷,待他的親生父母辭世之後,就決心出遠門,遊歷各方。他的醫術也在不斷地實踐中得到提升,為人診病、開方子從不收錢,深的鄉鄰的稱讚。在我爺爺家住下之後,很多鄉里人來看病,爺爺亦成為曾祖父的一得力助手,在很多偏遠地方,病人不能親自來看病的時候,爺爺便背起那個又老又重的木箱,上門為病人診治。

  曾祖父這一住便是二十多年,那天,下着紛紛細雨,清明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曾祖父就在這樣一個日子,永遠滴離開了爺爺、奶奶。他臨終前告訴爺爺、奶奶,他死後要把他埋在秦嶺深處,他要長久地守護着這裡的兒女,讓大家都可以健健康康地成長,還囑咐爺爺要努力學習醫術,日後造福鄉里。在一聲春雷陣陣的日子,曾祖父與世長存,據奶奶講,他走的時候格外安詳,沒有一點痛苦的表情,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好人有好報,死後升天得道了。

  那時也雨天,清明時節的雨天,淅淅瀝瀝的雨如同爺爺、奶奶的淚,一滴滴地從天而將。鄉里的男女老少幾乎全體出動,將曾祖父送到了高高地山崗上,山崗上有好大一顆松樹,曾祖父就埋在了那裡。

  曾祖父去世的第二年,清明節的時候,鄉里的人們都會自覺地去給他上墳,有的帶些水果、有的帶些煙酒、還有的帶着鞭炮、火紙……似乎大家都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人,所以每年都會去祭拜,爺爺、奶奶也會在半夜就起床、沐浴焚香、然後帶着我們全家人去掃墓,還會把曾祖父的墳前前後後地打掃一遍,燒完香表,擺好飯菜、酒水,跪了很久都不舍離開。我們這些子孫磕頭禱告,奶奶便會把那些曾祖父的事情將給我們聽,引人向善,教育我們要做一個對家鄉有貢獻的人。

  時至今年,已是二十多個春秋過去了。每年的清明時分,爺爺、奶奶都會去給曾祖父上墳,而我,伴隨年齡的增長、工作的繁忙,已經好幾年沒回去給他老人家上過墳了,但是每年的這個時候心中都會默念,祝福曾祖父在天國生活的幸福安康,同時也會在心裡為爺爺、奶奶祈禱,希望他們身體健康、長壽無疆。

  站在春風的陌頭,春雨點點,來往的人群大都是回家祭祖、掃墓,然而對於我,一個漂泊異鄉的遊子,也是分外的思念故里。站在那顆最高的古樹上,眺望故鄉所在的那片天空,遙望那裡的風景,祝福那裡的親人都能平安喜樂、百事和暢。

  “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澆。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再一次默讀這詩句,一股別樣的情懷湧上心頭。何日歸家洗客袍,何日共剪秦山夜雨,何日笙簫齊奏,偶遇春宵,紅了伊人桃,綠了良人蕉。待從頭,清明雨上行人蕭,斷橋堤岸念奴嬌。

  窗前,一片年輕的杏林在春雨的滋潤下,綠意盎然,紅豆大的青杏在枝頭勃勃生長,遠處的江邊上老叟身披雨衣,頭帶雨帽,腳穿雨鞋,獨坐江邊垂釣,波光粼粼地水面上,雨碎蓮花,忍不住地想起那句“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又是清明雨落時,遙目滿城風催花。在這樣明媚的日子,落紅遍地,芳草簇簇,清風佛來,一股濃濃的鄉愁在心底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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