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是在和兔子賽跑,我今天才豁然頓悟。我所遇到的兔子沒一個睡覺的,更沒有偷奸耍滑的。我始終都沒有俞越鴻溝,還在原地踏步。
兔子聰明伶俐,我愚鈍木訥,甚而有些朽,小時候,父親總說我朽木不可雕也。
大家幼時都聽過這樣一個故事《龜兔賽跑》,一隻不肯服輸的龜終於戰勝比賽時睡了覺的兔子。聽完寓言故事大家或許會笑一笑,落後的後進的努力一把,就說明一個意思,不怕慢就怕站,而我遇到的卻總是聰明智慧的狡兔。沒有幾個人承認自己就是那隻慢騰騰的龜。是兔子固然好,是烏龜也無需滯訥。
我先是一個聰明絕頂的班上的尖子生,我賴以庇佑的祖母因病撒手人寰,我也從九天雲端跌入人間地獄,人間的這些悲慘事實就把一個人的浮沉演變的那麼逼真,原是乖巧伶俐,玲瓏剔透。繼而蓬頭垢面,邋裡邋遢,一切秀氣都被裹挾了。我的本來面目一點一點就慢慢地從人們眼裡游移出來,最後連睨着的眼角餘光也不見了,好像這個人從此消失了。 無聲無息,有或者沒有都無關緊要。有人騎車撞倒我,就像撞了鬼那麼晦氣,不罵我沒有眼力,沒勢眼,就是關照我了,我就忍氣吞聲一瘸一拐扶着肚子回家就像那隻可憐的龜。命賤得就是如豬皮狗骨頭,忍忍也無關大礙。
我的爺爺也於我十五周歲時駕鶴西遊,我獨自在靈前守靈,七月的雨下個不停,黃昏了,天卻好黑雨滴敲打着靈棚的帆布,是老天爺在捶胸頓足,此時此刻,我無語,眼裡全是火在噴,胸腔里也似在燃燒。這時,我的堂叔,擁着大衣來和我守靈,他說了好多好多話,我一句也沒聽清,大概意思是我以後該怎麼辦?就是說以後有困難可以找他,我也一概回絕,沒有了奶奶的這些年我的脾氣秉性都磨礪的堅硬。不是說我不需要人的善意的幫助,而是不能,我有父親,雖然父親還有一個家,我不想再生事端。有他陪我坐上一段時間,說會兒話,也足矣。自從我的奶奶走後,還沒有人離我這麼近,和我說話,我的腮幫的說話神經也快喪失功用,說話的腔調也是拙嘴笨舌。我感覺到我還活着,無論是那時那刻,還是以後的孤獨歲月,最起碼有人還惦記我的存在。我從沒有求助過任何人,遇事只默默地獨自飲泣。
既然存在,我就得活出個我的生活,在別人眼裡,也許很另類。生活,為生而活着,甚至是艱難地生存。我拚命努力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奇迹是烏龜創造出來的,有許多中外聞名的故事,比如海倫,勃朗寧夫人,張海迪……,每看一次,每得益一回,心靈就得到升華。社會大學也一樣能造就人才。記得在小學上體育課,老師讓繞大凌湖一圈,我身體很弱,每跑幾步,肚子就疼,鞋子也張着魚嘴拖拉着,沒有一點乾淨利落氣。哨子一響,你追我趕,爭先恐後,這就是競爭,沒有人會如寓言故事裡的兔子,途中小憩一會,所有的同學都跑回去了,我幾乎是走回去的,我的老師還在那兒拿着秒錶卡時間,在路上,幾次想放棄想回頭,可還是堅持下來,最後的幾步還有同學們的加油聲,等我越過白線。我舒了一口氣,如果我放棄,今生今世我都會後悔。不會饒恕自己蠢笨的決定。感謝你,我的老師,假如你放棄離開原地不等我,我的心會不會死去,就是不死也會冰涼。再次感謝你,我的老師,讓我的心不死。有人說,你的存在就是領略感覺存在的用意,
我就是那個烏龜,一步一步蹣跚着如磐石一樣,儘管周圍都是聰明之極的兔子,這個世界不會因你的遲鈍而吝憫於你,不要放棄繼續努力。
君不見梅花香自苦寒來,烏龜,再加把勁,所有過往的風景都將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