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清明節,也是母親逝世一百天的祭日,我卻沒能返回老家親手為母親的墳添上一把新土,儘管電話中得知小哥已給母親的墳添好了新土,但我還是十分自責,深感對不起母親,覺得母親現在是多麼的孤獨、可憐,一生含辛茹苦拉扯大的七個孩子,竟沒有一個完全盡到孝道的。
母親的一生是勤勞、儉樸、奉獻的一生,即使和她那個年代的農村婦女比,母親仍是一位最能吃苦耐勞、任勞任怨、省吃儉用的農村婦女。從母親經常回憶的過去中,我們知道了那種以野菜充饑,以草皮燒柴,大集體掙工分的年代;知道了母親白天幹了一整天的活,晚上還要拖着腰酸背痛的身子,在昏暗的油燈下納鞋底、做鞋,縫製一家九口人大大小小的四季衣服等。在我的記憶中,母親常年穿着那件大姐給她的深藍色的卡褂子,那件褂子不知母親穿了多少年,直到後來洗白了、磨破了,上面已是補丁連着補丁了,實在不能再穿了,才被母親拆了裱糊袼褙用來做鞋。母親一輩子養的雞、鴨、鵝、豬、羊等不計其數,從沒離開過牲口的陪伴。
母親是個苦命的人,剛生下來,就被重男輕女的外公扔在野外凍了一夜(母親是正月二十四齣生),后被鄰居一位拾糞的老頭撿到送了回來,因外婆捨不得,才沒有再次送出去。母親十三歲時,外公就去世了,她就和外婆一起挑起家庭的擔子,照顧我那半痴半傻的小舅舅。母親也做過童養媳,因她的叔叔不忍心母親那麼小在別人家受罪,才被贖了回來。
我的父親是個“雞腸子”的人,七個子女的家庭使他不堪重負,經常發脾氣,後來養成了愛嘮叨的習慣,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他一嘮叨就沒完沒了,我們兄妹幾人一聽父親嘮叨,就馬上悄悄溜開,而母親卻默默忍受了一輩子。真不知沒有了母親,從沒做過飯的父親今後的日子怎麼過?當他不順心時再向誰去嘮叨,誰會去聽他的嘮叨?
“吃的是草,擠出的是奶”,這句話是母親一生再恰當不過的寫照了。母親把她畢生的心血都澆灌在了兒女們身上,從不奢求兒女們的回報,晚年依然替外出打工的兒子們照顧着幾個孫子的衣食起居,還拖着病重的身子種滿了菜園裡的菜……
接到母親病重的電話后,我立即趕回了老家,帶着母親四處求醫看病,可是太晚了,母親的病已經很嚴重了,母親是捨不得我們為她治病花錢一直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啊。母親,這就是我偉大而又可憐的母親啊!當我們在醫院裡辦理出院手續決定回家時,淚水從母親的眼角悄然滾落下來,母親知道她就要離開我們,離開這個世界了,她是多麼想活着啊!可是我卻沒有能力拯救母親,無法挽回母親的生命,這將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痛苦。
當母親走完她辛苦、勞累的一生,停止了那最後的衰弱的呼吸時,當所有的親人隨着那傳達噩耗的鞭炮聲飛奔而來時,當有生以來第一次戴上那拖到地面的白手巾時,我悲痛萬分,五脹六腑撕裂般地疼痛,可是卻哭不出來,那一刻我停止了思維。
我可憐的母親,僅活了六十四歲,就永遠地走了。我一直渴望有一天奮鬥出一片天地接母親來和我一起生活,卻沒想到母親竟走得這麼快,永遠離開了她為之付出一生心血的兒女們,離開了她操勞一輩子的家。我的願望今生再也無法實現了,母親的養育之恩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報答了。
母親啊,您走完了您艱辛、坎坷的人生,同時也結束了您一生的苦役啊!相信上帝一定會把您安排在天堂里,此時此刻,母親,您是不是正在天堂里唱着幸福的歌,守望着我們呢?兒女們永遠為您祈禱,願您在天之靈安息!
永遠想念您,我親愛的媽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