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瀟湘雨
頭痛疼的厲害，感到有些眩暈，許是因天氣高溫點燃了身體中那些危害性的元素。此是靈魂依然靈動，軀體卻如同僵死的蛇，連蠕動的力氣也是所剩無幾。無奈的我把書放回到書案上，用杯中的涼茶送下幾片鎮痛葯，闔上雙眸半卧在電腦椅上。八月依然延續着酷暑的熱烈，沒有表露出一絲的冷淡，這陽光的熱情讓人躲閃不開，到處充溢着它逐漸升高的體溫。一書一茶一縷清風，那份涼爽中的愜意在這極致的燦爛中成為了奢求。同樣的一卷書我卻靜不下心來。許是因工作忙碌頭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每一次頭疾發作總是會生出一絲心有餘悸，是因為一次車禍的創造，才擁有了這樣的歲月遺留。痛疼劇烈時，真的會有一點生不如死的味道，心想當初為什麼不演繹的鼎沸一些，索性直接送我到陰曹地府，做一名“地下工作者”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份痛苦哈！這樣的心緒總會在頭疾發作時繚亂着，人如果總是被病魔纏繞着無法工作，無法正常生活，是一件極其愁苦的，如同陌上枯草沒有了綠意與生機，也就失去了存活着的意義。
不是想逃避，也不是不堅強，只是覺得病痛折磨的不只是你一個人，因你的痛苦會給家人帶去難過，他們會為之心痛，你的不幸給了他們揮之不去的煩惱。不如做個徹底的了斷來得痛快，雖說這樣的想法有些自暴自棄，有些不管不顧，與人生理念有了些背道而辭。也許你會說這是不負責任，沒有了深情厚意，對家人的悲痛於不顧。可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勇敢的設想。不怕死的勇敢! 這份決絕不會給家人造成任何危害的，也算是給自己和家人們一種解脫。
其實求生是人的天性，就如同你本能的知冷知熱，天性是抹殺不去的。記得車禍住院時，我隔壁病房裡的一個老阿姨患腦中風，癱患在床，完全喪失了自理的能力，語言出現嚴重的障礙，只會發出單調的喊聲。家人要輪班的照顧她，兩周的時間她的丈夫和女兒已經熬得兩眼紅紅的，連走路都沒了力氣。即便這樣她依然有求生的慾望，因為塵世中的風景她還沒有看夠，她留戀，她渴望！家人為了她的不舍而努力的愛着她，照顧着她，想想日子長了，也會生出一點厭煩，老話說；“百日床前無孝子”，兒女們有些時候真的是無能為力，他們要生存，要工作。與其單純的與一口氣糾纏着勞人血，還不如做一個決絕的了斷，更簡潔明了些。我之所以說選擇放棄生命，並不是要把本能喪失，更不是懦弱，而是想給病痛一個了卻，給家人一份輕鬆於安閑。其實人這一生一直是在選擇中行走着，有些時候放棄要比堅持更清明簡靜些。
像阿姨對生命的堅持是無可厚非的，是人之常情，俗語道；“好死不如賴活着”。珍愛生命是人類的主題，因為生命在才能擁有這的世界。但如果是在喪失了肌體本能的狀況下苟活着，感覺是一份痛苦的煎熬。即便是病魔吞噬去所有的知覺，感覺不到痛疼，你已成一個麻木之人，可你依然在勞煩着家人，讓所有愛你的人為之惆悵，這樣的堅持總覺失去了生命的意義。當然這是我個人的看法，也許會有些偏激，有些頹敗，但於道義上也不會有任何傷害存在，也許選擇放棄會讓家人生活的安逸些吧 。許是不值得讚揚，因為有反常規，對倫理有些褻瀆。這樣一反常態的行為還是有人選擇了它，一個朋友的母親因患癌症，而且已是晚期，已沒有醫好的希望，因不想拖累子女，老人家選擇了放棄，把自己葬身在了滔滔不息的江水中。如屈子葬身汨羅一般悲壯，英雄是為憂國憂民而英勇，老人家是為愛子情深而洒脫。兩者亦是不能相提並論，可他們的都很勇敢。勇敢的悲憫，壯麗。
一時間她的孩子們無法理解母親的做法，覺得老人自私不考慮兒女們的感受，不顧子女們的顏面，就這樣不管不顧的撒手而去，是在辜負他們的愛。當時孩子們悲傷地心裡會有一點氣憤，一定是。後來朋友說；“很懷念母親，因為母親生前留給他們的只有愛，理解母親的決絕，那是厚重母愛的使然，也許只有父母為了子女能夠這樣的無謂。覺得當時的對母親的責怪真的是很不應該，母親的身影在他的心裡永遠都是一幅完美的畫面”。老人的勇敢面對死亡的精神讓人肅然起敬，讓人們對生死產生一份釋懷，也就是說既然沒有了長度，那就去增添生命的厚重。
寫此文不覺想起了我的一個好友，她離世那年，剛滿四十歲。四十歲對於女人來說，是集優雅從容淡定於一身的不惑之年，雖是韶華一去，眼角顯露出蒼桑紋痕。可這也正是一個極有韻致的年紀，是經歲月世事打磨而成的，應是第二個黃金段吧！可病魔就與這個季節里親近她，與她相伴朝夕，形影不離，怎麼趕都趕不走。她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只是年少時不曾發覺，隨着年齡增長，身體素質的下滑，病魔慢慢滋長狂虐，侵蝕着她的健康，呈現出了它極強危害性。
因當地醫院只是一個縣級醫療機構，對此疾亦是束手無策，無奈下她去了省城醫院，確診后，它需要做心臟手術，手術費的數目對於一個低收入的家庭，實屬於一個天文數字。家人在親屬朋友的幫助下把手術費湊夠，可問題是，醫生說；“術后最多能維持五至十年的生命，這期間需要大量的藥物來維繫，而且病人完全沒有勞動能力，能夠自理就很好了。這樣一個醫判如同是一個晴天霹靂，震顫着她原本就惆悵的的心靈，一時間她不知所措，由着丈夫來安排她的一切。等她回過神來，她做一個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決定，她要放棄治療。可她沒能說服丈夫和女兒，就這樣手術的日期也定了下來。
就在手術的前一天晚上，她趁着丈夫和女兒熟睡的時候，溜出了醫院。第二天一早，丈夫醒后見她不在，就開始到處尋找，電話打了個遍，也沒有她的消息，當天黃昏時，丈夫接到她的電話，她說：“我走了，我不能再拖累你了，你和孩子一定要好好生活”，然後就再也沒了音訊。三天後是在離家幾公里的一條河中發像她，屍體有些腐爛了，身穿的衣服都是新買的，連鞋子也是新的，可見她早已打好注意，預謀着這樣決絕的於塵世別離。也許她的世界已經是清澈見底，水落石出，為了家人的幸福，她不惜了結生命。她勇敢，勇敢的如同一位戰火中的英雄。她無私，無私的像燃燒的火把，燃燒自己為他人取暖。她的勇敢與無私，當時震顫了每一位為她送別的人的心靈，她讓她的親人朋友們對她惋惜，敬重！惋惜她短暫的生命旅程，敬重她這種悲壯的人格魅力。
我記得； 她去世一周年時我為她寫了一篇祭文，當時有很多友人關注，她的毅然決然讓很多人肅然起敬，還有人問起她丈夫和女兒的近況。這些年她的家人生活的一直很好，女兒於她去世的那年去了省城的一所大學讀書，丈夫還是從事着他送水的工作。她的決然沒有讓這家負債纍纍，讓女兒順利地讀上了大學，她用生命許給家人一份安逸的生活。茫茫塵寰，有人類生存的地方就會有生死，兩者總是交錯的，這些從沒有改變過。該來的還是來了，該去的還是去了，日出固然是驚喜，日落未必是慘淡。每個人都是空手入世，又會是同樣的清貧，以袖清風 的姿態於塵世訣別，正所謂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生死固然重要，更可貴的是活着的歲月里，做了什麼，訣別後你留下了什麼。
人生在世，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決斷，有些時候放棄未必是懦弱，不去做一池之爭，那是為擁有湖泊而卧薪嘗膽，有時候不再堅持 ，是因為那份執念已沒有意義。無論是生命中的是是非非，還是人生的長短，都應是擇優而行。生命價值不在於長久，而是他的價值與厚重，人行於世不可自私自戀，要多去為他人想想，要站在別人的立場去審視自己的行為，要學會換位思考，不要讓人對你生出厭煩，做一個值得懷想之人。
也許因你一次勇敢的放棄，會成就了他人的幸福 ，當然這种放棄，不是走投無路，而是你無私的靈魂放射出的光芒，溫暖着他人。許是為他人做了嫁衣，但是有什麼不好呢？贈人玫瑰手有餘香，用你微弱的生命之光去照亮他人旅途上的暗淡。實現了自身的價值。我不贊同蒼白慘淡的生命，一個人如果是去了所有的行為能力，那麼就如同是一個活着的死人，對世間唯一的動容也只是佔用一點空氣，活的只剩下呼吸了，每天靠別人照顧來完成生活起居，如此的活着是一種厚顏無恥。
我們不是在宣揚這大無畏的地輕生，“輕生”是一個貶義的詞彙，它與懦弱是同一戰壕里的兄弟，于堅持，勇敢總是有些敵對。可在某些特別的因素框架里，它們會並肩迎戰，把風景演繹成悲壯。人生於世短短几十春秋，如同一葉漂泊的小舟無涯歲月的海面上看似風平浪靜，風浪總是會在你不經意間與你撞個滿懷，會使你手足無措。可我們每個人依然會衝風破浪，揚帆遠航。風浪中已不記得來時的方向，更占卜不出靠岸的港口，只是以勇敢的姿態划向時光海的深處，一次航行，一生沉浮。人這一生健康是不變的主流，沒有了健康，你所擁有的一切皆為雲煙，流年裡讓我們珍愛健康，珍愛生命。儘可能的避開放棄與勇敢地角逐，一但相遇我們也無需慌亂，用一顆坦然的心去面對，生命失去了長度，那就拓展它的寬度與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