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前面的公園裡有一條小河潺潺而過。相隔不遠,有三架橋橫在小河上,依次是解放橋、淳佑橋和章家橋,淳佑橋居中,只能走行人,另外兩座橋都在鬧市中,日夜不停的車水馬龍。
一日傍晚時分,我從公園穿過,春深似海的感覺撲面而來,到處撒播着春的氣息,去年冬天就開始綻放的茶花依舊艷若紅霞,草地泛出新綠,被修剪過的矮樹叢錯落有致的點綴其中,我沿着河邊走去,待站在章家橋上,我再次回頭張望,河邊的垂柳盪着細長的枝條,岸邊有幾棵紫色的櫻花樹,也已含苞待放,一陣清風拂過,開滿小白花的樹立刻下起了細細碎碎的雪雨,河水載着春的消息緩緩遠走。
若不是刻意,我從來不走解放橋,因為要拐個直角彎,如果我去解放路逛街,可以出小區直接穿過淳佑橋,再拐到解放路上去,這樣就越過了走解放橋的麻煩。那天,因為朋友經由解放路到建國路口等公交車,我們必須要走解放橋。黃昏時分,天空灰濛濛的,人們都在下班,橋邊有一個殘疾人,啞着嗓子和著錄音機里的音樂唱着流行曲,到處是喧囂和忙碌。朋友的手機沒完沒了的響着,他大聲而急促的對着手機說話。當他終於安靜下來時,我慢慢的說,你要是再打電話,我就把你的手機扔到河裡!我們轉頭看河水,突然的景色的改變竟然使我們浮躁的思緒馬上安息下來,還是那條河,還是那般景緻,卻在這黃昏時刻,駐足在心中那片角落。河水中倒映着斑斕春色,卻洗盡鉛華,在都市裡,它是那樣的悠閑而安然。
也許在生命中的很多時候,當我們從繁忙中抽身而出,回首的霎那,走過的路就會告訴我們很多道理,我們就會冷靜的去重新選擇飛翔的方向。
那日和朋友駕車從太倉返回杭州,那是多日陰雨後的第一個晴天,陽光像金子一樣鋪在高速公路上,潔凈的農田和村莊在視野里安詳的滑過。我遂想起三毛書里曾經寫過的在晴天開車穿過撒哈拉沙漠的情景。在奔馳車裡,我懶洋洋的半躺半坐半閉着眼睛,陽光從右側射進來,很熱,卻因為車速太快而不敢開窗,我眯着眼睛,彷彿沿途經過的都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樓。
朋友突然打開了搖滾樂,震耳欲聾的聲音擾亂了歌舞昇平的幻夢,好像一片蝴蝶翩飛的花海里突然闖來幾隻烏鴉,掃興極了。我幾乎是被驚醒了也幾乎是在同時跳起來關掉了音樂。
這幾日又是風和日麗,我總想着去小公園坐一上午,曬太陽,感受春光的嫵媚,也試圖聽聽花開的聲音。很多年馬不停蹄的奔波,如今青春已逝,容顏日衰,回顧走過的路,其實很多事情都可以不去計較,都可以一笑帶過。我們雖不能五蘊皆空,但要給自己一份生活的修養,一個平和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