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過後,天氣一天比一天涼了。早晨起床的時候,忽然有了太陽已經休假遠去的感覺,期盼許久,一束束金黃的光芒才會落到身上,而到了夜裡,那一陣陣涼爽的晚風則讓你不由自主地拉緊了被子,懷着一份無欲無求的恬靜愜意地入夢。
??這樣的日子,走在豐收的田野上,走在高遠的天空下,被秋天寧靜淡然的氣息籠罩着,我總是沉默無語,心中幽幽地,有一種捉摸不定的情緒瀰漫開來,似乎在懷思,又像是在嚮往。但我卻找不出這若有所失的緣由,唯清澈的秋水照出我感傷的面容。每每這時,看着我一副無比憂鬱的模樣,總會有人不無揶揄地拍拍我的肩,告訴我:“這只是一個季節。”
??我心歸於平靜,失落的感覺逐漸淡化的同時,我開始感受秋的靜謐,獨行的寂寞,以及夢裡那道道無聲的淚痕。
??這種感覺並不是只在秋天到來時才會有的。一次真情的付出不能換來一個好的結局,一次辛勤的勞動不能獲取應得的回報……已記不清了,在我的生命中已經經歷過多少次這樣的悵然若失。而每一次過後,我又如同一個重新鼓足了氣的足球,依然不改初衷地向命運的球門射去。儘管射入的次數總是很少,但我已不願停下。
??而到了這收穫很多,失去同樣也很多的日子,如一個老農盤點推起的糧食時,我還會無怨無悔嗎?在一次次詰問之後,我把目光重又投入無邊無際敞開的秋的世界,在此起彼伏的蟲兒們淺吟低唱聲里,在沾染着苦味的野菊釋放出的濃烈氣息中,我坐於樹下看到青青秋葉一天天被一種注入的東西所刺激,不久便泛出金子的光澤,爾後,便在一個輝煌的早晨零落了。但不遠處,一群農民正在藍藍的天空下翻開烏黑的泥土,把希望的種子耕播於一行行溝壟里……
??無須認識全面,將目光定格於這兩幅似乎不同的秋景,我就懂得了無論葉零落成泥,還是種子進入土地,其實一樣的淪陷常比另一種青雲直上更為崇高壯麗。我想:假如我在失意的時候拒絕投入真情,假如我少了一份對命運的執著,那麼等到我的生命步入秋天的年齡,我真無法想象那份巨大的遺憾該如何彌補,那麼我辜負的將是我的一生。
??再看世上芸芸眾生,其實每個人的心中都曾有一個美麗的夢,每一次夢到甜處都不免動容,都會為這個夢的實現全身心地去投入,只是許多人在經歷了太多的打擊之後,在秋天到來時沒有收穫抑或收穫太少,才稀里糊塗混日子的。可他們哪裡知道,在蒼涼清貧的背後,意味深長的秋還隱藏於地下一顆滾燙的心呢。
??如此面對秋天,才覺得時間的珍貴,才覺得白白浪費掉了那麼多好日子;如此面對秋天,才覺得許多該做的事沒有做,才覺得許多該做的事必須做。走進秋天,除了懷思,我滿懷歉意。
??好在我腳下的路還很長,我還有足夠的機遇再一次次面對它,但無論成功還是失敗,也無論它到來時感受如何,我都仍會投入地愛我的生活。?
本文作者:張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