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朵夜來香

　　青春是朵夜來香

　　作者/百 靈

　　上高中時，我有一個同學叫張小果。她成績不好，大多數時候都坐在後排。可不知道怎麼回事，高二開學第二天，她就跑到老師那提意見，硬是說服老師把她的位置調到了我的旁邊——第一排的正中間。對於她的到來，我很詫異。

　　坐在第一排，她依舊是每天趴在桌子上睡覺，在課桌下玩手機，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而每次我問她調位置的原因時，她總是笑而不語。

　　有一次她問我，怎麼才能學好語文呢？我聽了之後笑了笑，她馬上解釋，因為一直在後面不學習落下了很多科目，現在想補恐怕又不容易，所以想找一門比較容易的補一補而已。我告訴她語文這個東西，或許只能靠閱讀才能補救吧。

　　接下來的日子，我總是發現她會在其他課上看有關文學的一些書籍，我想她是在開始努力了，但是她的努力會讓其他科目越來越糟。我提醒她，她卻只是說，其他的科目再聽也是聽不懂的。

　　語文老師是個剛從師範畢業的大學生，課講得很生動，我們都愛聽，可我卻發現即使在語文課上她也不聽講，總是趴在桌子上，一會兒看看老師，一會兒看看黑板，甚至老師說到書本上的東西她也依舊愣在那裡沒反應。有好幾次我看到她在課堂上發愣，到後面她自己居然笑了。

　　這個時候我才覺察到有些不同，但我也搞不懂為什麼她那麼努力地學習語文，卻又在語文課上不學習。當我問及她為什麼在課堂上總是發愣情緒不對時，她才支支吾吾地告訴我她喜歡上了現在的語文老師，在開學第一天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突然特想放棄曾經窩在後面的牆角，想坐在離他最近的位置，想看到最清晰的他。

　　她懇求我幫她保密並幫助她，我答應了，我想也許年少的那些想法並不長久。

　　後來她依舊那樣與眾不同地學習語文，在其他課上看語文，在語文課上看老師。她的任何話語都帶有一種文學氣息。她甚至問我，人有沒有輪迴，會不會是五百年前的回眸換來今生的相遇呢？而又是什麼讓我在那一刻愛上他了呢？

　　她瘋狂地認為那是一種愛，有時候她甚至認為自己就是席慕蓉筆下那棵開花的樹，慎重地開滿了花卻等來了飄零的心。

　　在第一次語文考試的時候，她很早交了試卷。她說老師會對第一個交試卷的人有印象的，不管是好印象還是壞印象，她只希望他記得有這麼一個人。

　　有時候她會慫恿我在晚自習的時候拿着不會做的題目把老師叫過來，自己卻從不願意那樣做，只是在我的旁邊靜靜地看着。我成了那個經常問老師題目的人。

　　她讓我幫她打聽關於那個老師的事情，幫她問老師的QQ號碼。不管她想做什麼，都慫恿我去，讓我做她的擋箭牌。在外人眼裡，甚至我要比她更喜歡那個老師。

　　一年過去了，都沒人知道她的秘密，或者說這成了我們的秘密。

　　張小果依舊在文學上努力着，卻又躲躲掩掩，不希望被別人看出，老師依舊對這個學生印象不深。

　　高二快結束的時候，語文老師告訴我們他要離校了。我曾問過她，一年了，你的努力又有幾個人看得到呢？你想讓他知道你的心嗎？

　　這個時候的小果卻退縮起來，她說還是不要了吧，我也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想喜歡他，想每天都可以看到他，或許對於高中生談愛情還太早，我也怕亂了他的生活，畢竟一個天天在眼皮底下的人突然說喜歡他，肯定有點不可思議。

　　但她又不甘心地問我，如果他離開了，是不是距離會比講台到第一排課桌的距離更遠更遠了，遠得再也沒有遇見的可能了？是不是她又沒有方向了？

　　我看着那個時候的張小果，想着她這一年課下所做的努力，卻又在課上極力掩飾。我告訴她，離他最近的不是第一排的位置，是他手裡的書，什麼時候你寫的文章放在了他看的書上，那才是最近的位置，那樣他才能去真正地認識你，記住你。

　　你的方向不是他，而是讓他記住你，不是嗎？

　　一個人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

　　我想張小果就是這樣的吧，忘了自己上學該去做什麼，也不去苛求結果，只求能在最近的距離看見她喜歡的人。甚至在這段時光中沒人看出來小果的心裡還藏着一個人，而且我也被拖進了她的秘密里。但是我知道，小果誤以為的愛情，只不過是青春的萌動而已。

　　年少時的愛意，自己為他驚心動魄，實際上那時的自己又怎麼分得清什麼是愛呢？小果說喜歡他，卻只想看着他。而到最後，那個老師都不知道，不知道在我每次問問題的背後，都有一個女生的身影，不知道每一堂課上，都有一個女生在望着他。也許老師什麼都明白，只是不願意打破她的，或者我們的夢，我們沒有一個人說破，演到結局的最後一天。

　　我知道張小果的青春像一朵夜來香一樣悄悄地盛開，可是她像秘密一樣捂住了整個花期。我也被拖進了她的花園，並見證了她的盛開，可只有我一個人看得見。